曾祖母占上风,又说又吵,像讨糖小孩子。祖母眼眶微润,她想起十二年前,那时自己母亲自愿离开女人共生团,到安养院住,就怕失智症恶化,变成人人讨厌“老番颠(3)”。曾祖母体悟到“家人幸福未必要天天相聚,拥有各自空间反而才能珍惜”,才自愿离开。现在,祖母想起这金句,母女才刚相处就毁,令她在“死道友”里有些丢脸,她不喜欢老母亲边走路边捡烟蒂,搜集烟丝给安养院烟枪朋友。坐车话,老母亲又抱怨干吗挤在小房间里。祖母怎做都不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很无奈。
最后由刷卡买调理机,算是给曾祖母见面礼。曾祖母抱着礼物,对祖母吵着明天“要去看你爸爸”。祖母说他早死。曾祖母说,她今天早上看到人不可能到晚上死掉。祖母说,那是她装神弄鬼。母女在车上又拌嘴,酒窝阿姨忙着劝解。
“停。”大喊,把车子停下来。
大喊,把车内吵闹声吓光,在通往山区安养院漆黑路上,车内人安静地看着点亮盏光源,那是手机屏幕。经由网络链接,进入刚缔结为朋友美发女孩Facebook,点选私人相簿,另个失联家族照片出现在眼前:位妇人站在自己六十五岁蜡烛蛋糕前。
阿菊姨婆就在眼前,那是透过时光窗隙看到失踪亲属魔术时刻。
,曾祖母慢慢逛过去,寻找她在车上瞄到东西。当们怀疑,那到底是曾祖母脑海蜃影,还是真看见时,她冲着果汁机喊:“找到你。”这让累死“死道友”也高喊终于找到,噩梦结束。
销售员跟过来,他穿着印有折价商品讯息黄背心,向曾祖母介绍性能更好调理机,可以做精力汤或研磨谷物粉,当销售员讲到果汁机能打破蔬果细胞壁时,对年轻说:“打碎后甚至微细到百纳米左右,非常有助于老人肠胃吸收。”他拍胸保证。调理机优惠就印在他黄背心上,恰好是他拍胸处,好贵才打折。
祖母咳起来,她肺病在进入冷气空调空间后,常会加剧,她对曾祖母说:“你要确定是不是你需要,这台要八千元。”
曾祖母觉得那咳嗽有敌意,阻止她买似,偏要买这台贵。场母女战争展开,两人拌嘴,你来往。销售员赶紧说,要是预算不够,便宜果汁机也是不错,还礼貌性地问:“阿嬷,你想买调理机做什?”
“没用过。”
曾祖母说:“是阿菊,你在哪儿?”她边说,边爬过排车椅,激动地去抓屏幕内人。那是影片,手指碰到屏幕便播放,传来段生日歌,阿菊姨婆在生日蛋糕前不断笑着拍手……
“你们看,她还活着。”曾祖母哭。
们决定去找阿菊姨婆,不过在那之前,们先去纳
“那你买打算做蔬果汁,还是精力汤?精力汤对你身体不错哦!”
“打骨头。”
“啥?”
“打——骨——头。”曾祖母说清楚。
大家无语,为何买高价调理机来打碎骨头,匪夷所思。销售员解释说,有人拿调理机来打中药树根头,阿嬷说骨头是树头。“死道友”们解围说,真是这样。大家要不是这说,眼前加起来百五十岁母女又要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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