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可以继续。”祖母说完,试着把大腿缩进箱子,但是脸上痛苦完全把她皱纹掩埋,甚至眼睛与鼻子都掩埋,身上是汗。非常替她担忧。她从痛苦中挤出微笑,要大家别靠近。
然后,她大腿发出断裂声响,呈现折角。那弧度很恐怖,看见坚硬物体顶着她大腿皮肤,那不是软骨功,那是骨折。慌,眼里都是泪水,只顾着大叫,透过麦克风让大家从安静观看中拉回现实。冲出隔离室,往法庭方向跑,得阻止祖母把自己再挤进箱子里。
审判长按法台下警铃,位于地方法院大门旁警卫室响起急促铃声,几个法警提着警棍,沿着走廊边跑边大喊让路,皮鞋在洗石地板上发出尖锐声响。他们冲进法庭,看见在那儿疯狂地哭喊着,要逮捕这扰乱法庭人,不久才发现重点不是,是祖母。
祖母人像是快枯萎百合花,肉色内裤汗湿,身体折出诡异弧度,陷在书柜内,她右腿断两截。她忍受巨大痛苦,脸上流泪,很努力地想把自己挤进书柜,在救护人员把她抬出来前,她重复说着:
“拜托,再让试次,可以做到。”
有穿衣裤吗?”审判长问。
“有,但是这次想做好点。”祖母把上衣与外裤脱掉,位皮肤松皱女人站在法庭中央。她上身有瘢痕,胸前有几颗粉色痣,屁股几乎像是筷子夹起来时破掉汤包,腿上有静脉血管曲张,还有那套看起来像在传统市场买便宜肉色胸罩与内裤。她把身上束缚都脱掉,毫无畏惧,就是为她证词与她孙女奋斗。
“还有,要把胸罩解除,这样比较好呼吸。”祖母说。
“你上次挤入箱子里,有穿胸罩吗?”
“法官大人,有。”祖母已经伸手往后掏,把胸罩扣解除,“但是这次得这样做,有点喘。”
“拜托,让再试试看。”
“真没问题。”
“真……”
祖母右腿两处折断,处是小腿胫骨与腓骨,处是大腿股骨。医生判定是闭锁性骨折,生命征兆稳定,先禁食八小时等开刀。祖母想全身麻醉,来是半身麻醉由细针从腰椎入药,较痛;二来不想听到有人拿电钻在她骨头上打钢钉时钢板尖锐声。麻醉医师不愿意,怕祖母麻醉后呕吐窒息,给她加镇静剂缓和情绪。后来祖母赢,她半身麻醉后,血管扩张导致体热散失过度,全
祖母顶着蓝紫色短发,乳房松弛,胯部堆着肥肉,受十几双眼睛注视,像是为争取减免重税而裸身骑马游城戈黛娃夫人——裸体示众,这关绝对不会比地狱审判来得简单,她再度深呼吸,把咳嗽暂缓,祈求主耶稣与菩萨保佑,才站进箱子。她这次试着把小脚弯曲时,再也没有办法顺利,脸上多痛苦,那种表情像是脚被捶击。不晓得发生什事,祖母软骨功失效,她小腿无法顺利弯曲。
祖母再次深呼吸,忍住咳嗽,然后猛力下压,小腿传来清脆断裂声音,使软骨功再度发挥。
吓跳,拍打玻璃帷幕,喊着:“阿婆。”
“可以,”祖母忍痛抬头,“这是常有事,这很正常。”
“好像听到断裂声音,你没问题吧?”审判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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