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出院后，
们去餐厅大吃大喝。那是很棒
餐宴，却吃得不愉快，只能伴着微笑，想着走下坡官司，脸上阴影更深
，令大家杯酒间笑声都很尴尬。该喝酒浇愁，酒这恶魔坏人生，该多喝点加速毁坏，要是酒驾或许离开餐厅后就不会发生什
事。
事情发生在回游泳池家路上，路经偏僻十字路口，前车在绿灯后没有前行，而是跑出两人，吵起架来。们只能旁观。而后方司机下车，来到车边，隔着窗户比手画脚，似乎要绕过前车离开。开窗要听得更清楚，护腰阿姨忽然要踩油门快跑。来不及，要是喝酒，肯定有胆猛踩油门，把前车轰得稀巴烂。
没有，让那家伙从窗户伸手到钥匙，熄车子。在
阵慌张、混乱与尖叫中，与护腰阿姨被挟持到另台车后座，离开现场，至于T3车上“死道友”随后也被挟持来。原来十字路口纠纷，全都是场戏。
副驾驶座家伙老是叼着烟，姑且叫“抽烟哥”。他拿着枪，转身恫吓，叼着烟发出很浓闽南语口音：“如果不要粗（吃）庆记（子弹），闭上眼睛。”护腰阿姨说，邓丽君不会闭眼。抽烟哥说，他确实看过很多死掉人，怎教都学不会闭眼睛。于是护腰阿姨把护腰松开，把邓丽君塞进她又松又大T恤，哆嗦得像是
来。
祖母跟说，这老人腿裹石膏，只是固定而已。因为老人糖尿病，开刀很危险，加上骨质疏松、高血压等症状，家属不想开刀，只忙着争家产。老翁家境还可以，家属却不愿用较方便自费止痛剂，雇来移工看护只在早上来照顾下老人，然后回去整天顾餐厅。
“跟你说，”祖母要靠近点，才细声说，“问你阿姨才知道，这老先生快没。她闻得到他有很浓‘上帝眼泪’，要不是逼她说，她都不愿意说出来，怕有忌讳。”
“上帝眼泪？”愣下。
“就是……”祖母比出死亡手势，然后说，“晚上你不要住这边，阿姨会过来帮忙。”
到傍晚，移工看护来到老人床边，自顾自讲半小时电话就走，没有打断老人呻吟。大家又被呻吟声惹烦，能抽烟去抽烟，只能留下来打电话骂真想摔电话。祖母按两下止痛药，下床拉开隔床布帘，看见具苍老肉体像是袋薄薄发霉皮袋里装满废骨头。他最干净是微启双眼，眼角分泌物被祖母用湿纸巾擦掉之后，终于流下泪，眼睛好亮。
“你喜欢菩萨还是上帝？”祖母看老人没有回应，说，“不然叫他们起来好。”
老人听嘴角微笑，眼睛像是星空发着光。
祖母抓住他手，默诵千遍阿弥陀佛，酒窝阿姨默祷《哥林多前书》之“爱箴言”数回。半小时后，老人平静下来，血压降下来，使得生理监测器发出警讯。那些快累死护士很紧张，广播请求协助；住院医师赶来打强心剂，阵手忙脚乱后，宣布死亡时间，移除病人导尿管与针管。死亡时间被断腿爸爸当作明牌，滑手机签香港赛马，油漆工还在楼下抽烟。
隔天，退房，祖母唯惦念是止痛药还有半袋没用完，可以给隔壁病床新来八旬老妇，她也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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