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每年十月八号回去看她。”祖母说,这是她离开日子,她会在这天回到身边。从小学、中学、高中,到外县市读大学,她都会在那天过来,远远地看着,凝视在树下等公交车或与同学们欢笑。她记得在读高中时,十月八号那天放台风假,跑去SOGO百货公司逛,那次是们最近距离接触,在转角碰撞。回头
检察官插话,愿意传唤祖母为临时证人,她要扳回局势。口罩律师看到廖景绍眼中浮出丝挣扎,反对祖母做证,因为这不是两造(3)在准备庭安排辩诘证人,建议安排到下个庭期。
审判长陷入思考,请双方就传唤临时证人深入陈述,之后三位法官低声交谈,决定传唤祖母坐上证人席,要是律师对这项安排不服,可以事后提起行政救济。两位律师发出沉重呼吸声,给予无言抗议。
祖母离开隔离室,由通译带领,走特殊通道进入法庭,如愿坐上证人席,接受检察官主诘。性侵时刻证词,会是诘问重点,但仍然是从外围慢慢问进去,寸寸拉到关键时刻。
“你在黄莉桦十岁时,离开她?”
“是,在儿子z.sha后不久,那是这辈子最大打击。他z.sha来自媳妇外遇。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离开媳妇和孙女。”
透过法律击败真理。
哭得太悲伤,审判长没辙,大家也束手无策,等待自己把泪水哭干。此时,邻座祖母站起来,摸着头发。她轻轻地摸,将手穿过发,穿过每根发丝而抵达颈部。那只手像是小丑鱼,模仿童年最喜欢动画片《海底总动员》里角色,叫尼莫。每当哭时,尼莫那只手游过无数发根来到耳朵,轻轻摸耳垂,上次有人跟玩是二十年前。那时大概九岁,祖母边玩边跟说,尼莫终于找到自己家,耳朵是它家,到家就把难过泪水挂在海葵触须上。
曾被这样摸过就不哭,今天也是,情绪渐缓。但是,令眼泪完全中断是,祖母对审判长说:
“法官大人,可以当证人,证明孙女被欺负时,有说不要。”
这句话简直是道闪电,打在漆黑荒野,对而言是亮光来,对大家而言也出现贯耳雷声,祖母成法庭焦点。接下来五秒钟,法庭没有任何声音。审判长最后开口,她得讲话才能打破僵局,她询问祖母当时确实在现场吗?确实听到有说出“不要”吗?
“你离开后,都没有跟黄莉桦见面?”
“有,还有见面,只是她不知道去见她,是偷偷去看她。”
“为什偷偷去见她?”
“离开那个家时候,答应过她,每年回去看她次,她可能忘记这件事,因为有点匆忙,可是没有忘记。”
“怎样偷偷去看她?”
“有,有听到,”祖母点头,大声说,“知道有法庭录音,刚刚有录到回答声音吗?”
法庭又安静。
几秒后,审判长说:“你是黄莉桦法庭陪伴者,可以表达意见。”
祖母请缨,愿意为她悲伤孙女上战场,她说:“想坐在证人席,说出那天经过。”
现场片哗然,那种哗然不是在嘴里出声,而是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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