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着,好像忽然想到什,伸手从衣兜里摸出刚才夺走烟嘴,走过去,放在老头儿跟前。时她鼻子酸,想掉泪,但她给自己倔劲儿抑制住。什话也没说,赶紧去给空着肚子老头儿热菜热饭,还煎上两个鸡蛋……
指出来、几乎无法忍受老头儿可恨之处,也不知都跑到哪儿去。此刻她只担心老头儿雪夜外出,会遇到什事情。她找不着老头儿,这担心就渐渐加重。如果她生活里真丢老头儿,会变成什样子?多少年来,尽管老头儿夜里如雷般鼾声常常把她吵醒,但只要老头儿出差外地,身边没有鼾声,她反而睡不着觉,仿佛世界空大半……想到这里,她就有种马上把老头儿找到身边急渴心情。
她在雪地里走个多小时,大概快有十点钟,街上没什人,老头儿仍不见,雪却稀稀落落下小。她两脚在雪里冻得生疼,膝头更疼,步子都迈不动,只有先回去,看看老头儿是否已经回家。
她往家里走。快到家时,她远远看见自己家灯亮着,灯光射出,有两块橘黄色窗形光投落在屋外雪地上。她心里怦地跳:
“是不是老头儿回来?”
她又想,是她刚才临出家门时慌慌张张忘记关灯,还是老头儿回家后打开灯?
走到家门口,她发现有串清晰脚印从西边而来,直拐向她楼前台阶。这是老头儿吧?跟着她又疑惑这是楼上邻居脚印。
她走到这脚印前弯下腰仔细地看,这脚印不大不小,留在踏得深深雪窝里。她却怎也辨认不出是否老头儿脚印。
“天呀!”她想,“真糊涂,跟他生活辈子,怎连他脚印都认不出来呢?”
她摇摇头,走上台阶打开楼门。当将要推开屋门时,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愿老头儿就在屋里!”这心情只有在他们五十年前约会时才有过。初春时曾经撩拨人心劲儿,深秋里竟又感受到。
屋门推开,啊!老头儿正坐在桌前抽烟。地上瓷片都扫净。炉火显然给老头儿捅过,呼呼烧得正旺。顿时有股甜美而温暖气息,把她冻得发僵身子下子紧紧地攫住。她还看见,桌上放着两杯茶,杯放在老头儿跟前,杯放在桌子另边,自然是斟给她……老头儿见她进来,抬起眼看她下,跟着又温顺地垂下眼皮。在这眼皮抬垂之间,闪出种羞涩、发窘、歉意目光。每次他俩闹过场之后,老头儿眼里都会流露出这目光。在夫妻之间,打过架又言归于好,来得分外快活时刻里,这目光给她种说不出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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