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蒙头纱挑下来。用挂着秤铊秤这样做,是为吉祥,因为是取个万事“称心”、“称意”、“万事如意”意思。这时观众虽多,却是静悄悄,随之立刻听到低细赞叹之声,就如同座十全十美大理石雕像揭开幕布。
曼娘直低着头,往前机械般移动,受人指示而行动。赞礼高唱:“下跪!叩头!再叩头!三叩头!起立!下跪!叩头!再叩头!三叩头!”她膝盖就不由得弯下去。她觉得似乎是向曾家祖宗牌位行礼。虽然她没有新郎陪着,而是自己个人行礼,不是站在正中间,而是稍微偏右,地上靠左有个下跪垫子,原是新郎用。
这时有两把椅子放在大厅中间,新郎父母请到上面去就座,接受新娘跪拜礼。公婆二人都穿正式官衣。戴着官帽,足穿官靴,胸前绣着正方形彩龙花纹,看来人既魁梧,又庄严,但是俩人都笑容满面,赞礼又高声唱新娘跪下叩头,曼娘又跪下叩头,又遵命站起。
她站起来,又遵命向西而立,对着亲友。因为新郎染病在床,新郎新娘相向互拜自然免除,她只奉命行深深鞠躬礼,先向媒人姚太太,后向桂姐和小叔子,小姑子,他们也都还礼。
然后,赞礼又高唱喜欢,祝新婚夫妇百年偕老,多子多孙,瓜藤绵绵。
新娘由伴娘陪同,后面跟着侍婢雪花小喜儿,被引领在铺红布上,穿过后面个门,进入后院儿之时,又乐声大作,鞭炮响起。在段典礼进行时,曼娘母亲直以闲散之身,在旁观看,现在才回到自己院子去。曼娘缓缓迈步走过那个院子。三天以前,在个安静黄昏,就在那座院子里,切她都觉得那神秘。现在想起,犹如隔世。
她走上台阶儿之时,只觉得片金红耀眼,墙上挂满丝绸红帐子,闪烁着大金字。桌子椅子也铺着大红绣花儿布。门口挂着红绿彩绸,台阶儿上地毡之上,也铺是红布。对新红蜡烛,三尺长,上面有银字,插在中间桌子上蜡签儿上,左右有景泰蓝花瓶儿和鼎。虽然是白天,蜡还点着,中间墙上挂着红帐子,上面是个双喜字,有三尺高。放炮竹后空气里弥漫着硫磺气味,似乎使曼娘觉得有几分昏昏欲醉。
婚礼进行之时,平亚母亲和桂姐必须离开平亚屋子,雪花也充当新娘丫鬟。新娘轿子到,雪花穿得漂漂亮亮,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得忙着到前院儿去,留下个女仆照顾平亚。新娘进入平亚院子,雪花又往前院去看为新娘准备切要齐全完备。照平常,群女客是随着新娘挤进洞房,但是曾太太和桂姐安排好,只许有几个人进去,向亲友解释说人太多会打扰新郎,那天她是特别小心,口头上是避免说个“病”字儿。必须先进去是伴娘,小喜儿,雪花。大家又商量好,随后进去是桂姐,再后是木兰,莫愁。可是木兰母亲定要借这个机会看看平亚,自然曾家同意。曾太太则陪同别客人到第三客厅,大家在那儿吃茶点。
平亚躺在床上,盖着粉红新被子。他知道那是他大喜之日,也感觉到屋里切都成红颜色,那桌子上高烧着对喜烛,芦苇烛心偶尔会劈啪响声。外面准备东西声音使他觉得有点儿厌倦。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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