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不吃门前草
摇钱树下
吃个肚皮饱
摇钱树是人想象中
种树，树枝子上长着串串铜钱，果子像圆圆金丸儿，垂下来就像榆树上榆钱
头脑，正在打算儿子与高官厚禄人家联姻。姚家不是官宦之家。她打算与曾家结亲。她女儿素云，十五岁，可以嫁给经亚或是荪亚。她知道木兰和曾家亲密关系，也许木兰会嫁给曾家个儿子。因此，她就特别注意木兰，又观察经亚荪亚个性。
般人大概要挑年轻活泼荪亚，但是牛太太并非般女人。她希望找个会做官女婿，她也知道会做官人所具有条件，那些条件和般做人所必须条件，截然不同。照当年情形论，好人不能够做官；活动人也不能做官；缺乏耐性人也不能做官；诚实人不能做官；有学问人不能做官；太聪明人不能做官；敏感有良心人不能做官；勇气太大人也不能做官。官场人物，甚至于那个时代腐败官僚，也是形形色色不，因为官场人物来源是形形色色不缘故。官场就像个海，官宦人家各样子弟，所有不能以别方法谋生，自然也有些个诚实、有学问、活动、有良心，都跟其他不成材，像垃圾样，齐倾倒在这个宦海里。但是在这个宦海之中，风浪很多，有人沉下，有人浮起，只是富有精力才智，再加上几分黑心人，才能够乘风破浪，飞黄腾达。在那千万*员之中，个人必须既不太诚实，也不太急躁，也不太想有作为，也不太想求进步，不太敏感，不太讲良心，还有后台撑腰，大概才能确保官运亨通。
现在经亚是正常聪明，受正常教养，也是正常驯顺，也是正常保守，沉静而谨慎，有羞涩怯懦美德，自然不容易招事闯祸。荪亚过分坦诚，轻浮急躁。经亚天性谦退，他那严厉父亲已经把他那勇敢之气完全折磨罄尽。荪亚是家中幼子，任其自然，没有驯服，没经过改造。牛太太最后判断是，以她官场背景来支持，经亚会平步青云。荪亚情形则渺不可测，也许会有正统派官绅所忌讳那种新奇不经思想。所以牛太太心里就看中
经亚。
牛太太并不是好讥笑别人女人，只是个野心勃勃，实际而又能干女人，凭对现实环境真正解而获取利益。她不仅是已经训练丈夫，而且推动他去获取权力地位，官上加官，步步高升。她丈夫不是个无害于人老老实实人吗？她不是已经给他弄到巨额财产吗？她不是因此已经闹得北京满城风雨吗？她丈夫在她面前，敢说他之得做度支部大臣不是完全由于她表姐嫁大学士关系吗？她丈夫姓牛，她娘家姓马。在北京茶馆儿酒肆里，就流行用牛马来讽刺这位度支部大臣歌谣。那歌谣是：
黄牛扁蹄
白马得得
牛马齐轭
百姓别活
牛太太有个外号儿叫“马祖婆”。马祖婆是佛教禅宗里女菩萨，神通广大，佛法无边。因为这个名字多少带有恭维之意，有时人当面叫她“马祖婆”，她居然心中窃喜。牛先生则被朋友们称之为“牛财神”。因此又有个歌谣，不过不太恭维他，说牛吃死摇钱树，填满大肚子。歌谣是：
好牛不踏后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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