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荪亚跟他说,叫他进来,站在客人那边儿。客人里头有这种人
夫男人永远沉醉在她诱惑之下,或者使丈夫也永远有同样力量,并不容易,自属真实;但是老天爷确已赋予年轻夫妇种自然和好相处方法,这种方法就犹如情爱水泥,由于赋予男女双方对于对方所有而自己所无某些品质需求,由于赋予男女双方对于彼此各独自具有吸引力,就能修补微小裂缝,能熨平婚姻衣裳上绉痕,每天随晨光俱来,又是件新衣裳。性迷惑存在于正式婚姻之内,也存在于正式婚姻之外,而人类终必化为尘土肉体,在婚姻生活上终必丧失性诱惑力,真是可堪哭。
木兰婚礼庄严而肃穆。新娘,为万众注目中心,美如满月,以前没见过她男男女女,见其美貌,都为之咋舌。除去她眼睛迷人及低沉音乐美,她身段儿窈窕,令人目迷心荡。如们常形容美女说:“增分则太长,减分则太短;增分则太肥,减分则太瘦。”喜爱身材高点儿,觉得她够高;喜爱身材矮点儿,觉得她够矮;喜爱体态丰满,觉得她够丰满;喜爱瘦削点儿,觉得她够苗条。身体各部分配合比例均匀完美,竟至于此极。可是她并不节食,也不运动。造物自然赋予她如此完美,奈何!
奈何!
时代正在改变,木兰思想也新,她不像般新娘那样,两眼下垂不敢仰视,她也并不紧绷着脸不敢笑。那并不是两片嘴唇不敢动,她甚至于还跟桂姐低声说话,桂姐直是陪在她身边。她虽然因淑静谦逊而将头微微低垂,在人群中间若有什吸引她兴趣事,她会向群众把眼睛迅速扫。这样,做新娘之对于她,并不像在过去对般新娘那样段折磨熬炼。看见她微微笑人,只认为是种对旧习俗摆脱,并不认为是轻薄浮荡。
喜宴进行期间,木兰和新郎直到各桌上向客人敬酒。荪亚简直乐不可支,人只看见他露着牙笑,不知他眼睛飞向何方去。离开宴席之后,木兰必须赶紧准备客人去闹洞房。她正换衣裳,桂姐告诉她荪亚几个同学闹洞房来,祖母派她阻止那几个年轻人不要胡闹。
逗新娘风俗就是要把新娘逗笑,可以说种种笑话,或是口头玩笑,有时也有实际行动玩笑。可以新郎新娘有种种令人难为情请求,前来挑逗青年则大声帮腔赞成。以前,新娘微笑是给丈夫看,现在则可供外人饱眼福。但是木兰上过洋学堂,算是新派女子,何况她天性就容易哈哈大笑。
桂姐说:“素云弟兄们可来,他们在北京城是最出名会戏弄新娘。不过祖母也告诉素云叫他们规矩点儿,他们不敢不听话,因为他们是新郎亲友。你怕不怕?”木兰回答说:“不怕。不过鞋有点儿紧,穿整天要憋死人。”她又问:“曼娘在哪儿?”
“她在外头呢。因为她不是大全福人,按规矩她是不能进新房来。”因为曼娘是寡妇,不能进新房。
桂姐说:“孔太太和她儿子、女儿也在外头呢。”木兰说:“噢!立夫哇?!”过会儿,她又说:“你能跟他说句话吗?”
桂姐说:“不行,和他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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