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没转过身来时,木兰已经觉得有点儿激动,因为从背面看她认为她能认出父亲头,心里已经有半儿相信也许是父亲。看他那脸,长长白胡子,浓白眉毛,光亮炯炯眼睛,大家都倒吸口气。
木兰跑过去说:“噢,是爸爸!”
宝芬说:“是祖父!”
阿非和珊瑚跟着木兰跑过去,荪亚和经亚也过去挤在老和尚
住院子,因为再往里面姚太太院子,现在由宝芬父母住着。没人愿住红玉院子,因为大家都嫌不吉祥。暗香和丈夫带着孩子搬进暗香斋。这时暗香欢喜叹口气说:“切似乎都是天命。过去直觉得要搬到暗香斋来住。”
王府花园仆人大部分是新,因为宝芬有好多旗人亲戚没有事情,她就把花园内各种事情分派给他们做。
博雅现在已经二十岁,非常严肃沉稳。虽然他仍叫珊瑚伯母,其实珊瑚像他母亲样。他现在认为自己是姚家长孙。天他决定把母亲银屏灵牌移进忠敏堂。他从父亲体仁给母亲照好多照片里,选出张放大,供在忠敏堂正中父亲相片旁。他吩咐在供桌上要不断点巨大红蜡烛,他自己时常进去拜祭。他对当年遭受虐待母亲孝敬之心,和对祖母仇恨,是同时存在心里。他只觉得祖母是个满脸皱纹疯狂哑巴老婆子,他也只见过很少几次。听见人说他母亲鬼把祖母弄哑,他就真相信他母亲灵魂曾经出现过。
祖母在时,银屏忌日都要祭祀,则是安抚亡魂,则希望使姚太太恢复说话能力。现在是二十年忌日,博雅也正好是二十岁,他想要举行个大典礼。他这种孝思,全家无不赞成,于是大事筹备。请和尚念经,宰羊献祭。晚上设有宴席,下午六点钟光景,点上蜡烛,和尚敲着木鱼和钟钹高声诵念经文。
住在花园两家人都去行礼,华太太是银屏好友,也请来参加。只有桂姐和女儿没到。博雅跪在父母灵位前面磕头流泪。祖母相片也摆在桌上,博雅大不愿意,由于阿非坚持,才勉强没有撤走。所以在体仁和银屏相片高处,挂是他祖父母相片。因为姚先生已经离家十年,音讯杳然,所以把他相片也供在那里,借以表示孝思。
和尚们正在念金刚经,宝芬女儿从外面跑进来,向母亲喊说:“个老和尚进来,他瞪着好亮眼睛看。”宝芬说:“干嘛这大惊小怪,他也不过是念经和尚罢。”
孩子说:“不对,他看来好怪。问他是谁,他不理。”
“他进来吗?”
“看见他进到自省堂去。仆人们想拦住他,他睁大眼睛看看他们,还照旧往前走。妈,他白胡子好长,眼眉又白又浓——好像个老寿星。”
现在,大家正聚集在大厅蜡烛光中行礼祭祀,那个老和尚走进来,静静站着。和尚们忙着念经,也没人注意他进来。念完经,为首和尚走向前来,准备到院里去烧纸,有几个人跟随着他到院里去。在屋里人这才发现这位老和尚。他走到供桌前,背向他们,合掌为礼,口中念念有词。家人都毕恭毕敬站着,等着他作法事,但是不知道他要如何。老和尚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大家,蔼然微笑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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