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片厂（4 / 4）

天也黑，家里人要等！表哥这就带她们往外走，路上又遇见那导演回，竟还记得她们，叫她们某某中学女学生，很幽默，两人都红脸。

回去电车上，两人就有些懒得说话，听那电车当当声。电车上有些空，下班人都到家，过夜生活人又还没有出门。那片场经验有些出人意外，说不上是扫兴还是尽兴，总之都是疲乏。吴佩珍本来对片厂没有多少准备，她向往是因王琦瑶而生向往，她自然是希望片厂越精彩越好，可究竟是什样精彩，心中却是没数，所以她是要看王琦瑶态度再决定她意见。片厂给王琦瑶感想却有些复杂。它是不如她想象中那样神奇，可正因为它平常，便给她个唾手可得印象，唾手可得是什？她还不知道。原先期待是有些落空，但那期待里紧张却释然。从片厂回来几天，她都没什表示，这使吴佩珍沮丧，以为王琦瑶其实是不喜欢片厂这地方，去片厂全是她多此举。有日，她用作忏悔样口气对王琦瑶说，表哥又请她们去片厂玩，她拒绝。王琦瑶却转过睑，说：你怎能这样不懂道理，人家是片诚心。吴佩珍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她，王琦瑶被她看得不自在，就转回头说：意思是不该不给人家面子，这是你们家亲戚呀！这回，连吴佩珍都看出王琦瑶想去又不说意思，她非但不觉得她作假，还有种怜爱。动中生起，心想她看上去是大人，其实还是个孩子呀！这时候，吴佩珍对王琦瑶心情又有点像母亲，包容切。

从此，片厂就变成她们常去地方。拍电影窍门懂得不少，知道那拍摄完全不是按着情节顺序来，而是个镜头个镜头分别拍，最后才连成。拍摄现场又是要多破烂有多破烂，可是从开麦拉里摄取画面总是整洁美妙。炙手可热大明星她们也真见着二回，到镜头面前，也是道具般无所作为。那电影脚本则是随意地改变，转眼死人变活人。她们钻进电影幕后，摸着奥秘机关，内心都有些变化。片厂经验确是不寻常经验，它带有些人生含义。尤其在她们那个年龄，有些虚实不分，真伪不辨；又尤其是在那样时代，电影已成为们生活个重要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