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除严家师母到王符摇这里来,有时候王琦瑶也会去严家。有人来打针,楼下邻居便会告诉去弄底那家找。不久,严家第二个孩子出疹子。这孩子已经读小学三年级,早已过出疹子年龄,那疹子是越晚出声势越大,所以高烧几日不退,浑身都红肿着。这严家师母也不知怎,从没有出过疹子,所以怕传染,不能接触小孩,只得请王琦瑶来照顾。要打针人,索性就直接进到严家门里。严先生从早到晚不在家,又是个好脾气,也不计较。于是,她俩就像在严先生卧室开诊所似,圆桌上成日价点盏酒精灯,煮着针盒。孩子睡在三楼,专门辟出个房间做病室。王琦瑶过个钟头上去看回,或打针或送药,其余时间便和严家师母坐着说闲话。午饭和下午点心都是张妈送上楼来。说是孩子出疹子,倒像是她们俩过年,其乐融融。
这些天,也有些亲朋好友来看孩子,并不进孩子房间,只带些水果点心之类,在楼下客厅坐会儿就走。其中有个常来,是严家师母表舅儿子,算是表弟,都跟孩子叫他毛毛娘舅。毛毛娘舅在北京读大学,毕业后分他去甘肃,他自然不去,回到上海家中,吃父亲定息。父亲是个旧厂主,企业比严先生要大上几倍,公私合营后就办退休手续,带两个太太三个儿女住西区幢花园洋房。毛毛娘舅是二太太生,却是唯男孩,既是几方娇宠在身,又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做人,从小就是个极乖顺男孩,长大也是。虽是闲散在家。也不讨嫌,大妈二妈,姐姐妹妹事,他都当自己事去跑腿奔忙。无论是去医院还是去理发店,或者买衣料做衣服,要他陪他就陪,还积极地出主意做参谋。亲友间有不可少又不耐烦应酬,也由他全包,探望严家,便是其中桩。
毛毛娘舅来那天,因为中午孩子又发场高烧,请医生来看,配药打针,忙到下午点多才吃饭。听张妈说毛毛娘舅来,就请他上楼来坐,反正不是外人,又是年幼亲戚。毛毛娘舅坐在边,她们俩吃着饭,酒精灯还点着。外边是阴天,屋里便显得很温暖。饭后,张妈上来撤碗碟,毛毛娘舅便坐上素来,三个人起闲聊。毛毛娘勇和王琦瑶虽是初次见面,但有严家师母左右周旋,谁都不会冷落着。这起居房间又自有股稳熟亲近气氛,能使人消除生疏之感。说笑阵,毛毛娘舅就问有没有扑克牌,严家师母笑道:这里可没有你对手。又向王琦瑶介绍,毛毛娘舅会打桥牌,每个星期天到国际俱乐部去打牌。王琦瑶便赶忙地摇手,连说不打牌,不打牌。毛毛娘舅就笑起来,说,谁说打牌啦?哪里有三个人打桥牌。严家师母说:不打牌你又要什牌呢?边就站起来,拉开抽屉找牌。毛毛娘奥说:天下又不止只桥牌种,有是玩法呢!他接过牌来,在手里很熟练地洗着,然后说:其实桥牌也不难学,非但不难,还很有趣。说着,就把牌四张叠地发着,"叫牌""打牌"地讲起来。严家师母说:看看,这不是得寸进尺,慢慢地就陪他玩起来。王琦瑶笑着说:把他累死也教不会们,到头还只他个人在玩。毛毛娘舅说:桥牌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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