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万事皆休之中,康明逊那点爱,则成个劫后余生。康明逊从王琦瑶处出来,在静夜马路上骑着自行车,平白地得王琦瑶爱,是负债似,心头重得很。这个晚上到来,虽是经过长久准备,却还是辞不及防,有许多事先没想好情形,可如今再怎说也晚,该发生都发生。
百般够倦时候,王琦瑶问康明逊,是怎知道她身份,康明逊则反问她怎知道他知道。王琦瑶晓得他很会纠缠,就坦言道:那日,大家坐着喝茶,他突然说起九四六年竞选上海小姐,别人听不出什,她可听就懂。他既然能将那情景说得这般详细,怎会不知道三小姐是谁。王琦瑶又说:这时她就晓得他们是鸳梦难圆。康明逊拥着她说:这不是圆吗?王琦瑶就冷笑:圆也是野鸳鸯。康明逊自知理亏,松开她,翻身向里。王琦瑶就从背后偎着他,柔声说:生气啦!康明逊先不说话,停会儿,却说起他二妈。他说他从小是在大妈跟前长大,见二妈反倒不好意思,尤其不能单独和她在处,在处就想走。他想起这点心里就发痛,什叫做难过,就是二妈教给他。最后,他说道:他同二妈二十几年里说话都不及同王琦瑶夕。王琦瑶将他头抱在怀里,抚摸着他头发,心里满是怜惜,她对他不仅是爱,还是体恤。康明逊说:知道谁也比不上你,可还是没办法!这个"没办法"要比前个更添凄凉。做人都有过不去坎,可他没想到他坎设在这里,真是没办法。王琦瑶安慰他,她总是和他好,好到他娶亲结婚这日,她就来做伴娘,从此与他永不见面。康明逊说:你这才是要死,边是合欢,边是分离。到这时,他们打趣话都成辛酸话,说着说着就要掉泪。
他俩虽做得形不留影,动不留踪,早来暮归避着人耳目,但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严师母吗?她早就留出份心,没什时候已经在猜,等有些什,那便不猜也知道。严师母暗叫不好,她怪自己无意中做牵线搭桥角色。她还怪康明逊不听她提醒,自找苦吃。她最怪是王琦瑶,明知不行,却偏要行。她想:康明逊不知你是谁,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吗?在严师母眼里,王琦瑶不是个做舞女出身,也是当年交际花,世道变,不得不归避起来。严师母原是想和她做个怀旧朋友,可她却怀着觊觎之心,严师母便有上当被利用感觉,自然不高兴。她不再去王琦瑶处,借口有事,甚至牺牲打牌快乐,那两人心里有点明白,嘴上却不好说。萨沙倒还是照来不误,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夹在他们中间,是他们妨碍,也是障服法。王琦瑶有回问康明逊,严师母会不会去告诉他家,他们俩事。康明逊让她放心,说无论怎他终是个不承认,他们也无奈。王琦瑶听这话,有阵沉默,然后说:你要对也不承认,就连也无奈。康明逊就说:承认不承认,总是个无奈。王琦瑶听这话,想负气也负不下去。康明逊安慰她说,无论何时何地,心里总是有她。王琦瑶便苦笑,她也不是个影子,装在心里就能活。这话虽也是不痛快,却不是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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