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人物出场,比如电影明星,乐团首席提琴手,记者,某**党或国民党将领子孙。他派推就像个小政协似,许多旧闻和新闻在客厅上空交相流传,可真是热闹。
在这新区,推开窗户,便可看见如林高楼,窗户有亮有暗,天空显得很辽阔,星月反而远。低头看去,宽阔笔直马路上跑着如豆汽车,成串亮珠子。不远处永远有个工地,彻夜灯光,电力打夯机声音充满在夜空底下,有节律地涌动着。空气里有些水泥粉末,风又很浩荡,在楼之间行军。那宾馆区灯光却因为天地楼群大和高,显得有些寂寥,却是摧保寂寥,有些透心快乐似。这真是新区,是坦荡荡胸襟,不像市区,怀着曲折衷肠,叫人猜不透。到新区来,总有点出城感觉,那种马路和楼房格式全是另路,横平竖直是讲道理讲出来,不像市区,全是掏心窝掏出来。
在新区夜空底下,这幢侨汇房十三楼里欢声笑语,下子就消散,音乐声也消散。这点快乐在新区算得上什?在那高楼蜂窝般窗洞里,全是新鲜快乐。还没加上四星或五星级酒店里,那里每晚都举行着冷餐会,舞会,招待会。还储留着些艳情,那也是响当当,名正言顺,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牌子。那里快乐因有着各色人种参加,带着普天同由意思。尤其到圣诞节,圣诞歌唱,你真分不清是中国还是外国。这地方上来就显得有些没心肺,无忧虑,是因为它没来得及积蓄起什回忆,它头脑里还是空白片,还用不着使用记忆力。这就是整个新区精神状态。十三楼里那点笑闹,只是沧海粟罢。只有开电梯那女人有些不耐烦,这群群,伙伙,手里拿着酒或捧着花,涌进和涌出电梯,又大多是生人,形形色色。
老克腊来到时,已不知是第十几批。门半开着,里面满是人影晃动。他们走进去,谁也不注意他们,音响开着,有很,bao烈乐声放出。通往阳台间屋里,掩着门坐些人在看电视里连续剧。阳台门开着,风把窗漫卷进卷出,很鼓荡样子。屋角里坐着个女人,白皙皮肤,略施淡妆,穿件丝麻藕荷色套裙。她抱着胳膊,身体略向前倾,看着电视屏幕。窗幔有时从她裙边扫过去,也没叫她分心。当屏幕上光陡地亮起来,便可看见她下眼睑略微下坠,这才显出年纪。但这年纪也瞬息即过,是被悉心包藏起来,收在骨子里。是蹑着手脚走过来岁月,唯恐留下痕迹,却还是不得已留下。这就是九八五年王琦瑶。
其时,在些回忆旧上海文章中,再现九四六年繁盛场景,于是,王琦瑶名字便跃然而出。也有那两个好事者,追根溯源来找王琦瑶,写些报屁股文章,却并没有引起反响,于是便销声匿迹。到底是年经月久,再大辉煌,旦坠入时间黑洞,能有些个光渣就算不错。四十年前这道光环,也像王琦瑶人样,不尽人意地衰老。这道光环,甚至还给王琦瑶添年纪,给她标上纪年。它就像箱底旧衣服样,好是好,可是错过年头,披挂上身,看就是个陈年累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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