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打下便散伙,有些被收编到部队里,变成自己人,但过不多久又叛逃,再做土匪和山贼,在战场上碰头碰脸人都熟口熟脸。打仗会丧命,但有仗可打,大伙仍是高兴,因为停战便无饷可领、没饭可吃,不知道何去何从。
营里有个连长跟余总司令样来自广东高要县,也姓余,常喜攀亲拉故,炫耀自己老家跟总司令之间亲戚关系,但余汉谋体格肥胖,部属在背后都唤他“肥余”,余连长却骨瘦如排骨,大伙戏称他为“排长”而不是连长,不相信他跟总司令有半点血缘之亲,他遂说堆乡间旧事以兹证明。
某回,余连长跟兄弟们喝几杯双蒸烧酒,话特别多,口沫横飞道:“余总司令父亲本系盐商,但家道中落,无钱供儿子读书,好彩佢四家姐嫁到个好人家,姐夫有钱,支持佢读私塾,后来再读黄埔陆军小学,如果唔系,依家总司令可能仲系个耕田佬。余总司令天生大头,睇就系聪明仔,乡下亲戚都‘大头鱼’‘大头鱼’地叫佢,佢总是傻笑,可是眼仔碌碌,心里必有想法。所以又有人叫佢作‘笑面鱼’,冇人知佢谂乜,食咗你,吐完骨,你还要对佢说句多谢。佢姐夫初时唔肯俾钱,但家姐哭二闹三上吊,话如果唔帮佢细佬,佢就投江自尽。总司令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女人……”
东莞来书生亮插嘴道:“连长,话时话,其实冇乜边个男人唔靠女人,老豆通常懒得理细路,男人十有九个都系由家中阿妈阿嫲阿姐带大,教做人,教明理,冇咗女人,男人死得!”书生亮其实不认字,但长得白皙秀气,举止斯文像读书人,大家唤他“白面书生”,笑他吃不苦,挨下骂便哭,稍累也哭,常在三更半夜找药王坚诉苦,药王坚又把他带去找女人,仿佛打炮能治百病,包括心病。
余连长瞪书生亮眼,道:“系呀!所以们要多搞女人,日又搞,夜又搞,搞到她们舒舒服服,算系报恩,对吗?咁你搞过阿妈阿嫲阿姐閪未?”兄弟们大笑。书生亮白脸涨红得像五月荔枝。
酒喝多,谈兴浓,余连长说得更多,往事近事统统道出,并且愈讲愈不管分寸:“大头鱼确系大头鱼,深藏不露呀!陈济棠成日扮猪食老虎,外号‘陈瘟猪’,偏偏遇上大头鱼这个‘山猪劏’,死咗都唔知乜事。陈济棠路提携佢,几年前有过冲突,但后来明明讲和,万料不到陈瘟猪跟老蒋打到最难解难分时候,劏猪刀从背后捅他刀,死梗冇药医!皇帝轮流做,现在是们姓余世界!”
此时有兄弟端来盆肥厚出炉叉烧,余连长立即伸手抓吃,吃得滋味,讲得更精彩:“你们真应该好好孝敬!不瞒大家,替你们挡劫!前几日李旅长召谈事,老子先派人打听消息,原来三水那边有几条村闹麻风,传染几百人,大头鱼担心发不可收拾,吩咐手下把他们全部搞掂,李旅长指派们这个排动手!”
余连长稍停,端杯喝酒,似在等待众人问他如何“搞掂”,但无人搭腔。大家或低头,或看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余连长不负众望,主动解释个清楚明白:“大头鱼指示系去找两条大船,将麻风佬全部赶到船上,开船到伶仃洋后,向船底凿几个窟窿,让他们沉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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