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咬着嘴唇,手握着木槌,另手猛力搓洗,把槌子由下搓到上,再从上往下搓,来来去去十多遍,因太用力,皮肤磨损渗血,幸好泡浸水里,不易被察觉,他却不敢把手缩回,担心任何个小动作皆会泄露心中秘密——他意外窥探别人秘密。当别人秘密变成自己秘密,竟是双倍沉重。沉重得令陆北才几乎喘不过气。
药王坚鼻孔冒出记冷哼,盘腿坐着,眺望对岸,四周传来吱吱鸟鸣,他撮起嘴尖吹口哨,嘴角挂着决绝微笑,仿佛把秘密告诉听不懂雀鸟。陆北才沉默着,药王坚也直不说话,不知道坐多久,忽而站起,拍拍裤管上沙泥,转身离开,留下陆北才独在岸边,两只手依然浸在河里。
望向药王坚背影,陆北才明白刚才声冷哼表示他已知道他知道,不由得暗暗盘算,是否应对药王坚说个清楚明白,请他放心,自问守口如瓶,不会对人说半句。但马上觉得可笑,药王坚根本没对他说过什呀,陆北才只是知道他知道,他也只是知道他知道他知道,心照不宣便是,没必要道破。最安全秘密是锁在心里秘密,像只吠不咬狗,把它关在笼子里即可相安无事,阿娟和余连长正因把秘密放出铁笼才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他记下教训。
可惜药王坚不这样相信。他用秘密把余连长搞垮,便绝对不能让陆北才有机会用秘密把他搞垮。他决定在陆北才有可能道破秘密以前,让陆北才永远带走秘密。步离河岸,他拾起两块石头,爬伏在草丛里,耐心守候,终于看见陆北才收好木具,步离河边,由远而近地走来,当陆北才走近身边,药王坚飞身扑出,用石头从后敲其脑袋,砰,下;砰砰,两下;砰砰砰,下再下,不停手。
陆北才昏去倒地,头上脸上衣上都是血,药王坚继续敲、敲、敲,似想把他脑里秘密全部敲碎,敲个血肉模糊。仰躺于地上陆北才只听见砰砰声响,已经不知道什是痛楚。什都不知道,不知道任何人秘密,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会在这里。
他只知道,如果死不去,这辈子要尽最大努力不让别人把他赶走,更不让别人打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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