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芳姨把太大或太小豆子捡走,以免受热不均,再把选好撒进锅。她不断晃动锅子,豆子沙沙响着,从米黄转为褐色,股说不出香气弥漫开来。古阿霞惊艳香气如此芳醇,层次缭绕,打开脑袋皱褶深处处女开关,从此陷入“上瘾”。锅中豆子受热膨胀两倍后,如同玉米花发出爆裂声,爆到第二响才收火。豆子外层上层油膜,酥松模样。素芳姨表示,烘好豆子放几天后喝最香醇,但客人喜欢沉醉在烘豆子芬芳余韵,要马上泡才好。她立即以铁制手动研磨机,粉碎咖啡豆。
古阿霞看见从磨子吐出来咖啡粉,起身拿回三个杯子。她知道接下来怎做,依照马克斯韦尔速溶咖啡泡法,舀几勺褐粉入杯,注入热水。素芳姨没有阻止她这样做,还询问味道如何。
古阿霞表情沉醉地说:“非常香,淡淡苦味,很顺口,怪就怪在满口都是咖啡渣,难怪很难喝。”
素芳姨则笑起来,用过滤布,示范正确过滤咖啡泡法。
王佩芬直说你这土包子露馅,不,是喷浆。
你去问帕吉鲁好。”
“谁是帕吉鲁?”
“就是阿光呀!你问他就好。他跟说,这问题问他,别老是缠着问东问西。”
“他不在山庄呀!”
“是他刚刚打电话回来,你可以打回去问问看。”古阿霞说完,又喝碗冷水冷却舌头,不想耗下去,把烫手山芋丢给更懂得闭嘴帕吉鲁。然后,她看见有人来解救。
这让古阿霞脸比咖啡还苦呢!
欧匹将以电话通知山庄,半小时后,几个日本人乘流笼来。他们穿深蓝色西装裤,皮鞋沾土渍,随行两个太鲁阁挑夫担几箱行李。日本人问,这里怎没有“高山族”?两个疲惫太鲁阁挑夫用日语说:“这就来。”然后个扮男个扮女,娱乐地边跳边唱《高山青》副歌“阿里山姑娘美如水,阿里山少年壮如山”。
为首日本慈善家走在人群中央,很少话,只有蔡明台靠近说话时才频频点头。火鸡三姑六婆被赶进废弃学校关着,猪羊也是。几个孩子用不太灵光日语喊“恐你鸡蛙”打招呼,拿到日制森永或不二家牛奶糖。日本人用闽南语招呼语“吃饱没”来回应。孩子们回说,糖果太少,吃不饱。
雾似有似无,铁轨又湿又滑,只不知是谁家小猪沿铁轨觅食,猪毛沾着雾珠。辆运原木火车下山,拖运台车每到转弯处发出沉闷挤压响,驾驶突然紧急对铁轨上小猪鸣笛,车
素芳姨从厨房那头拿来平底锅子与铲子,提袋木柴。她先把含油脂二叶松放入火塘内,带起火焰,又丢进几根粗柴。她说,用桧木烘咖啡豆带有香艳气味,烧阔叶木柴比较无味,会保留咖啡豆原味,无论如何别在火焰大时炒豆子,这不是快炒。她陆续丢下木头燃烧,等到养出炽红木炭便行。
素芳姨把平底锅架在铁架,说:“得教你些烘咖啡豆技巧,因为山庄有卖咖啡,却很少客人会点。”
“说没卖就好。”王佩芬说。
古阿霞觉得有理,泡杯咖啡如此麻烦,要是中间有个环节出错,不就得倒掉重做?
“有几个是熟客,他们会等到山庄工作不忙时光顾,拒绝不是好办法,因为他们愿意等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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