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吉鲁拿出以青箭口香糖片锡箔纸防潮火柴,点亮,照亮四周,树洞是圆锥状,顶端有拳头大贯通树洞透气,波状腐朽树壁飘香。风雨中,摇晃树腔是很好共鸣体,呻吟着,摇晃着,古阿霞则担心树会倒。帕吉鲁说,这棵大树三千年,少说熬过上万个台风与地震,还有数不清雷电与豪雨,至今都没有问题,即使今天她肚子被凿伤,给人钻进来,还挺得住。古阿霞赞叹这切好神奇,这大树该叫神木才对,和无数基督先知度过艰困年代。古阿霞充满感激,神木收留她,和她男人。
古阿霞从工寮带来背袋,也拿进树内。她穿起用塑胶袋防水衣服,也拿件给他遮,不喜欢他裸身翘着那根家伙,装作无事地看她。接着,她开心地拿出汽化炉与统肉燥面烹煮。他们不缺水,外头很多,盛到小锅煮开。帕吉鲁等不及,啃着调味包内挤剩葱干与味精酱料。燃烧汽化炉带来热源,废气从顶端树洞排出。最后他们吃起热腾腾面,喊着烫,不时得把洞口塞住衣服拿开,透透凉气。
关掉汽化炉,改而点起蜡烛,照明外,也有暖意。古阿霞把项链取下,那是银坠子,铜锻十字架圣经,扭开经书罩子,露出相框里有张黑白照。她拿烛火上蜡,再上层薄薄膜。她每隔段时日这样做,防潮防汗。
相片人物是古阿霞父亲,赫尔曼(Herman)。她跟帕吉鲁提过,今天是第次秀出照片。人像非常地小,牛奶糖肤色,帕吉鲁庆幸不是像黑人牙膏商标图角色有多毛、三白眼恐怖模样。古阿霞说过这件事,总是说得含蓄:她妈妈十六岁时,在花莲中山路酒吧认识从越战来台度假美国黑人爸爸,怀上古阿霞。赫尔曼休完五天海外度假就坐飞机回越南。妈妈连写十几封信,告诉赫尔曼,她怀孕、她水肿、她生下小女孩。赫尔曼回三封信说,他很高兴、他很思念、他很喜欢夕阳从山脉落在花莲巷道余光,“霞”是他念过来最美中文音,他会带她们母女回美国。她妈妈又连写十几封信,说小女孩很会讲话,
帕吉鲁射精,使古阿霞情欲流动降温,有羞怯,那泡沾在屁股精液也令她觉得有股初潮来时无所适从。她挪开他,久久没有言语,心头沾糖粒似,又甜蜜,又嫌疙瘩。
“这是哪里?”她问,摸来摸去,摸到衣服擦掉屁股上精液。
“大树身体里。”帕吉鲁说。
“喔!天呀!”古阿霞发出惊讶,“你说,们躲在大树里。”
桧木会受根腐病侵袭,心材渐渐腐朽。扁柏会得到“抹香腐”,材质腐朽成粉末状异香,却不易形成树体中空。但是,超过两百年红桧,树干受“莲根菌”感染,造成莲藕般蜂洞,三千龄红桧树干根基足以形成大空洞。帕吉鲁有股能耐,绕着红桧胸径边走边用斧背敲击,凭回音,能测出树体内朽藕大小。所以,在台风侵袭紧急状况下,他从楔口凿通到树腔,带着失温古阿霞躲进去。
“们在大树肚子。不过,很温暖。”帕吉鲁说。
“狗呢?”
“塞进那个箱子。”
“它定很冷,要不要找它进来躲雨?”
“不用担心,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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