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疯啦!”哥哥喝住他,把塔依卡夺过来,将她正在变硬身体放平在床上,把她顺从双手在胸前放好,然后瞧着用鱼从轮船上换来豪华地毯,暗暗画个十字。“简直是中邪,在死人旁边胡闹撒野……”
“谁?在哪里?”柯曼多尔听到“死人”这词儿,就嘶哑地喊声,奔向贮藏室,抄起枪和子弹夹。哥哥,妻子,邻居们抱住他。他甩开所有人,在村子里奔跑着,寻找祸首。
路过楚什镇汽车天至多不过八辆,但是车上司机总是喝得醉醺醺。那名司机灌饱波尔马多赫酒,从岸边运木柴出来,在驾驶盘后面睡着,冲到人行道上,撞着两名参加毕业典礼晨会回来中学生。女校
几乎都背下来:“兄弟两人种小麦,装上大车往京城赶。话说那京城离村子不远……”
个人如果知道家里人在等待他,在爱着他,心头感觉将是美好,这对于个人是至关重要、必不可少。有天秋夜,他浑身淋湿,冻得像狗样瑟缩着回到家。他怕在地板上弄出声响,在过道里脱靴子,蹑手蹑脚地经过牲口棚走向俄罗斯暖炕,这时塔依卡从她小屋子里说话:“是你吗,舰队长?”“是,是,睡吧!”“值班岗位上怎样?”“岗位上切正常。”随着女儿渐渐长大,柯曼多尔发酒疯次数越来越少,他竭力不在她面前谩骂不堪入耳话,总而言之,他好像随着年纪增长,心肠越来越软。
他早就在河上看到妻子守在自家捕鱼窝棚旁边。她站着,全身灰蒙蒙,仓猝间他没有想到她穿是件灰色雨披。“她为什到岸边来?”柯曼多尔警觉起来,连油门也忘闭上,船没减速砰地直冲到岸边。妻子慢吞吞地拖着腿走近小船,老远停下来,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在河上和林子里赶来赶去反正死不……”
“什?你说什?”
“家里遭祸。塔依卡叫汽车给轧死……”
以下事他什也不记得:他怎样纵身从船里跳出来,怎样三脚两步跨过河岸陡坡跑回家去。孩子们——儿子和女儿——躲在澡房后面,过道里挤满人,哥哥齐诺维·伊格纳齐依奇站在床边,他看到柯曼多尔后就让到旁。柯曼多尔动也不动地呆立在房间中央瞧着女儿:她穿着撕破又皱又脏制服躺在洁白床单上,整个躯体像被弹弓打下来沙燕那样缩成团。
“女儿!你怎啦?塔依卡!你让开点儿,哥哥,让开点儿……”柯曼多尔打起精神叫声:“现在回来。值班岗位上……切……正常……”
妻子直扑到女儿身上,双手在身底下乱扒拉。“这大垛!压坏她……”柯曼多尔皱皱眉。
“亲女儿!你倒是开口说话啊!对你爹娘说话啊……”柯曼多尔号啕大哭起来,他把妻子撇在旁,把抱起女儿摇撼着,笨拙地偎依着——孩子们小时候——连塔依卡在内,他从来也不管不问,如果他们吵吵嚷嚷,惹什乱子,或是病,他就破口大骂。而现在他面用沾着重油手掌擦去塔依卡脸上和颈项里血迹,面把她头扶起来,她头像鸟脖颈样低垂着,辫子无力地晃荡,像根折断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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