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木箱,盛盐木桶,铁丝网编织箩挑儿,盛着盐水用来腌鱼扁桶——如果建筑工地长久不派船来提货,就要用上它。收鱼站离公共餐桌有段距离,免得鱼腥味儿妨碍食欲。现在,瘸子基里亚格腰间挂串啷当作响钥匙,准备收鱼来,俨然副大人物样子。他是土生土长下叶尼塞河流域人。
基里亚格自夸在战争时期是个神枪手,打起法西斯分子来“包管只只脑袋开花”。有次,他在铁路线供水塔上整整待夜,被他撂倒德国鬼子真是不计其数!但在这不着地半空里实在冷得够呛。又是风,又是冷,这是四二年冬天。天亮,基里亚格忙着赶回地下掩蔽室去。他急不择路,径自踏着还没有踩过雪地笔直穿过田野。人们向他挥旗、叫喊,但他,这个愚蠢而又固执奥斯恰克人[2],谁话也不理会。他只想快点“回家”,快点去暖和暖和身体,指给人瞧枪托上刻道道——他从供水塔上打死多少德国佬啊!但他猛然看见雪地里横着根铁丝,铁丝上系几块肥皂。干吗把肥皂丢在雪地里?在市场上这肥皂价钱可不小,这是战时呀!“啊!”他猜着。“定是德国飞机运肥皂给军官老爷洗澡,飞机恰恰被咱们高射炮火击落,所以肥皂撒满地。”基里亚格打算俯身去捡它块,那每天早晨也好有肥皂洗洗脸,可是刚弯腰,只大毡靴碰上铁丝,立时哎哟声!“又细又斜眼睛什也看不清。眼珠子只能向着边滴溜转,脑袋也不再听他使唤——莫非在水塔上待着时候被冻僵?心里只是想:快些去地下掩蔽室,快吃些热气腾腾稀粥,喝几口伏特加,要不,就不能动弹。后来又往下想:什样儿肥皂?是谁,又为什撂下这多肥皂呢?”
基里亚格条腿被沿膝锯去。不但锯去腿,还在不该动地方也动手术。原本基里亚格胡茬就稀稀拉拉,这会打从出院以后干脆只剩下个光脸蛋。幸得他在战前曾上过伊加尔卡苏维埃党校,懂得些文化。只消有文化,哪怕你安只木腿,另只脚又少脚趾,皮肉里还留有令你疼得睡不成觉弹片,你总不会完蛋,照样当头头。糟糕是:这位管鱼头头常常要病倒,两条受过伤腿老是鼓脓长疱。每逢这种时候基里亚格就大声叫唤,而婆娘们便把酒灌进他嘴巴,使他减轻痛苦。有次真从化脓处流出片小弹片,基里亚格连忙将它展示给人看。那是颗小小、像煤渣子那样碎铁片儿。“大概是最后块吧?”他问,语气中充满希望。
瘸子基里亚格除开收鱼站站长这个职务以外,还是普拉熙诺镇苏维埃代表,常去那儿接送邮件,逢上节日或苏维埃选举时,他就放映电影,还在各种会议上发表讲话。
“啥都会!”瘸腿基里亚格擂擂胸说。
“啥都会,可也有不会!”那些管鲜鱼加工利嘴婆娘有意逗他。
如果这时瘸腿基里亚格要是喝醉酒,那他就向婆娘们挥舞拳头或者掉眼泪,如果他是清醒着,他就嘭声推开门去告诉卡西扬卡听。卡西扬卡人虽小,可是比任何人更理解基里亚格,比任何人更同情他。她说:“生男育女事随便哪个笨蛋都会,干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