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些暂时还靠人赡养、没有长成孩子在河岸上寻找自己碗碟瓢盆。这些都是由他们已经独立谋生兄长们留给,碗碟已经陈旧,汤勺形状各种各样——大半是自制。有人将餐具藏在河柳丛里,有人将它藏在验收处屋檐下,有人则将它搁在石块后面或者原木堆边。每个用餐人都有他藏碗地点和取食时固定次序。
小白鲑挨上第名。他果真像条伙着大群回游、总共没有手指长、然而却鲜美可口灰色土棍小白鲑。他手紧紧捏住小块四周都啃过面包和把咬得齿痕累累木勺,另手把只凹凸不平又有好多裂缝搪瓷碗端在嘴边。这碗是他哥哥给。这时他哥哥正和捕捞队人坐在席上,爱怜地注视着他,脸上浮现出笑容。他在回
鱼汤面上那白白像只硕大黄蜂般聂利玛鱼鱼泡,这可是色美味食品,如果值班员高兴,就会分给他们吃。渔业劳动组合人用鼻子吸着香气,互相大声叫着:“头都发晕,可太想尝尝味儿!”“香得人活不下去!”队长个劲儿地催促:“快快收拾停当,趁早坐下喝汤!”
“鱼烧透,肉不老!”值班员用勺尝尝,对他周围等得不耐烦孩子们眨眨眼,说道:“伙计,今儿咱们都是英雄啊!”他想想,举起手挥,像是无可奈何样子,勺子捞起鱼泡就抛进年龄最小垂涎者小白鲑掌心里。
小白鲑将鼻涕吸进鼻孔,把鱼泡在两只手里倒来倒去,噘起嘴唇对着它个劲儿吹气。然后便吧嗒吧嗒吃开,就像吃生萝卜似。其他孩子羡慕地瞧着他,眼泪就含在眼眶里。值班人自己也被这香气扑鼻鱼汤熏得半醉不醉样儿。但他没有让孩子们伤心,立即解开背心纽扣,将两只指头塞进嘴巴,打个整条河岸都能听见唿哨,又亮开嗓门,胡乱吆喝起来:
“兜里有钱,要买趁早喽!自己喝碗,再孝敬祖宗!”
“该吃喽,该吃喽!饿瘪鸟儿肫也空喽!……”渔夫们在应和。
捕捞队人加快脚步,面逗闹着,边你追赶,没多大会儿便把鱼儿交接完毕。这时不管老幼,大家迅速地和着沙子洗去手上肮脏。孩子们则像群小灰鼠,蹲在水边用通红小手掬着水洗着。傍黑时天气转凉,但大群蚊蚋依然纠缠着人们,不让他们歇口气,爽爽快快地洗洗身子。人们多想洗手洗脸过后再脱下工作服和衬衣,痛快地把半截身子洗洗,舒舒服服地把脸面浸浸水,吼上几声!难道洗这下真就能被蚊子叮得染上疾病?渔夫们走出水,脱去脚上橡皮胶靴。穿整整天,靴里全湿,该让脚休息会儿,胶靴也该晾晾干。但蚊虫这恶魔却不放过吮吸人血机会。
“加紧点,加紧点,伙计们!”值班员又在催促。“太阳落进树林里,咱们还在饿肚皮……”
“只要有得吃,总是好消息!”渔夫们则懒洋洋地、垂涎欲滴地开着玩笑。
“饿就要发愁,冷就要发抖……”
那些已经长起头发渔民[4]边走边梳着头。他们走到桌子跟前,不是正正规规坐下,而是瘫倒长凳上,伸直两条腿儿,好会儿声不吭,筋疲力尽地坐着,毫不动弹,不说话,甚至连烟也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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