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只被撕裂大雁或者找到其他食物。依稀记得是找到,还啃过那粘满毛羽和苔藓生骨头,也可能这是在另个春天里发生事。每当冰雪将融而未融之际,冻土带都会像发面般膨胀起来,此时无论乘车还是徒步都难以通行其间,河上又漂满膨胀冰块,根本无法泅渡。几乎每年这种时候,阿基姆都会饿得捡到什就吃什。吃北极狐、猫头鹰和狐狸是常有事,有时候甚至还抢它们嘴里东西吃。许许多多往事都已忘却,搅在起,跟有关孩提时代其他回忆搅在起,浑成无从分割生活断片。但是那株花,那株倔强、勇敢、曾经寻求和太阳亲近冻土带小花,却能离开其他记忆而单独存在,始终生气盎然。这是因为这朵具有很不容易记住外国名字北方小花跟阿基姆生活历程有某种相似之点。从冻土带往北,到靠海地方,这种花就多,暖风甫熏时候,荒漠原野时间云蒸霞蔚、繁花似锦,所有其他植物都不禁为之黯然失色。约莫有两个星期左右时间,大地自己也会因目迷五色而笑逐颜开。
阿基姆是在叶尼塞河畔鲍加尼达村出生和长大。十来所倾圮颓败、风吹日晒小屋,都只有扇窗子。几间谷仓上油毛毡顶,耷拉下来,在风里簌簌飘动。而在这些小屋之间,矗起个工棚,它像遨游在沼地里只肥胖天鹅。瞧,整个儿鲍加尼达村都在这里,如果不算河边那个浴室话。浴室紧贴河岸,经过烟熏火燎,颜色黑黝黝,门扉已是千疮百孔。在它后面沙滩上另有间木板墙堆物房,门上写有“鲜鱼收购站”几个粉笔字。工棚后边有座已经歪歪倒倒没有门草黄色小机务房。旁边是两间柴棚,条小汽艇铁壳——这是谁遗忘留下呢,还是被风浪涌上滩头?附近水面上还有几条小划子,由铁链扣着,正在上上下下颠簸。捕捞队在滩头上支着张长条木桌和副可以挂上铁锅煮鱼汤三脚铁架。
只用来代替天线船用汽笛矗立在工棚屋顶上。温度表挂在窗户顶端,这是为不让孩子们手够上。工辆有道门为保温而被钉死,门上悬挂着个缺爪铁锚,如果失火、开会,或是谁在冻土带走失,人们就敲响这铁锚环儿。工棚和草黄色小机务房之间还搭着副单杠。它对孩子们来说太高些,而成年汉子在渔场累整天后连走进窝棚都感到乏力,更别说去碰它。
除此以外,鲍加尼达村再没有什值得称道东西,既没有树,也没有灌木丛,苔藓早被人践踏光。春天时有些地方还能见到灰颜色薹草。湖畔薹草,捕鱼人不留神,就会被它划破腿肚,拿兜网在湖边草墩等处赶鱼时尤其要提防它。但长在村子周围那些薹草,才冒出细细苍白色幼叶,就给饿冬天狗哨食光,因此,在村里存活下来只有几根羊胡子草,稀稀落落、寒伧瑟缩滨藜和垂下绺红褐色草籽狗尾巴草。莪蒿草受尽寒霜欺凌而十分憔悴。偶然还可以见到从冻土带辗转来到此地石楠草。而像红醋果这样野莓子,绽出小花苍白里稍带红润,副娇滴滴神态,星星点点地隐现在草墩上杂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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