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大队队长专程从图鲁汉斯克乘飞机来这儿整顿劳动纪律。他深知此行要去同些什
仿佛是人家在逼他吃似。但阿基姆正全神贯注地大嚼着熊肉,心满意足得鼻子里直哼哼,对谁也顾不上看。因此,“旅行家”只得自己动手,同时装出副样子:他是怀着嫌恶心理去取这种肉,上帝也能看出,他这做不是出于本心。“旅行家”脸不情愿地皱着眉头,甚至对篝火啐口唾沫。吃喝得醉醺醺阿基姆向他指出:“你朝篝火啐唾沫,嘴唇会烂掉!”“旅行家”从桶里拣出块熊肉,像女人那样忸怩作态地用嘴唇从刀刃上把它咬下来。工人们紧围在篝火四周观望。“旅行家”边把小块熊肉嚼得烂烂,往肚子里咽去,边眯缝着眼睛,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然后声称熊肉滋味像负鼠或者说像袋鼠——不过眼下他还说不大清楚,然后又撕块大点肉放进嘴里。队里那个无线电报务员,个城府很深令人讨厌人,平日整天价想是补品和胖娘儿们,这时也切小块熊肉,但同时又说,没东西润润嗓子未必能咽得下去……
大家明白他暗示,齐干第二杯酒。不知不觉,这些工人都个个跑到阿基姆篝火堆旁来。他们团团围坐在盛着熊肉水桶四周。
“要是跑肚怎办呢?”报务员不放心地说。
“就着茖葱吃,就着越橘吃,再用酒压压,什肉都只会有益不会有害。”阿基姆宽慰着同志们,他在帐篷里吃够素食,尝够不能吭声、孤独忧伤滋味,禁不住叨叨说教起来。“同志们,熊肉有特殊效用,它明目,益肺,抗寒——吃熊肉,受用无穷,能长力气……”
“吃它可以去找娘儿们玩啰!”有人哈哈大笑着说。“可是说正经,可他……”
“好,好,别犯倔,何况现在也没有娘儿们。”
“可是……”显然,报务员原来是想提到那个女实习生,但他话及时地被“旅行家”打断。
“真是千真万确:活到老,学到老,周游四方,见多识广!整个世界都差不多跑遍,但只见过种长毛绒熊。年轻时太幼稚无知,曾想试试啃下它耳朵,但是立即就把它吐——不好吃。”
谈话开始,天南地北地扯起来,酒喝得愈来愈凶,变成放浪宴饮。到第二天黄昏,偌大只熊只剩下两对毛茸茸熊掌。勘探者们像亲兄弟样拥抱,不止次地祭奠彼得鲁尼亚墓,把酒洒在土块上,在土块中间,摊摊灰色苔藓蔓衍着,压扁越橘和浆果呈现出派红色。大家都认为自己有责任在死者面前,为他以及全人类所遭受委屈忏悔,大家都发誓永远缅怀亲爱朋友,从今以后再也不对任何人干任何坏事和任何令人不愉快事。
阿基姆在彼得鲁尼亚墓地上,抱着根用雪松砍成墓碑桩睡大觉。觉醒来,看清自己待在什地方以后,他感到有点尴尬,便顺着坡跑到小河边,洗脸,走到几乎熄灭篝火堆前,在篝火堆周围,横七竖八地(仿佛是在场激战之后)躺卧着疲惫不堪人们,只有那个滴酒不进、生性不善戈加·盖尔采夫个人坐在个小树墩上,在拍纸簿上潦草地、利索地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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