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称为“虎塔”，楼高七层，在虎豹别墅
花园西南方。花园称为“万金油花园”，
部分是西式宫廷设计，部分是中式亭台楼阁，近日落成
座七层高塔，主人家高兴，选定重阳节开放游赏。主人是胡文虎和胡文豹，祖籍福建客家人，父亲胡文钦在缅甸卖药致富，兄弟二人承继祖业，开发万金油、八卦丹、头痛粉等不同名目成药，发
多，说到自己嘴上亦见溜顺。
阿冰点头，不自觉地望向哨牙炳，仿佛感谢他是知音。
哨牙炳察觉到阿冰眼神，心里得意，索性逗她逗，于是用夸张姿势单膝跪到地上，拱拳道：“
们不都爱食狗肉吗？如果没人宰狗，们吃个屁！所以‘汕头九妹’其实就是‘送肉观音’，是们大恩人！来，观音娘娘，请受在下拜！们都欠你！”
才刚说“夫妻相欠”，这番话摆明是在讨便宜，阿冰脸上红，蹬脚踢向哨牙炳，他扭腰闪躲，右颊却仍被她鞋底稍稍扫刮下，立即浮起道浅浅血印。阿火大惊，连忙喝止，哨牙炳却再耍嘴皮子，抬手摸摸脸，笑道：“没关系！狗肉是香肉，想不到连‘送肉观音’脚亦香喷喷！”
“哎哟哟，有戏唱！”刀疤德煽风点火，拊掌喊道，“阿火还不快叫‘妹夫’？”
几个大人像孩子般你言语再斗阵嘴，哨牙炳结账，各自归家，阿火说；“炳哥，明天重阳节，听说虎豹别墅开门贺节，想带阿冰去瞧瞧。”
哨牙炳点头道：“嗯，先顾好阿冰，客栈那边派人打理。”
夜里躺在床上，哨牙炳揉着右颊，回味适才唇枪舌剑，先见到刀疤德，往左移，是阿火，再往左移，是阿冰，然后便定格在她脸上。阿冰眼神是那
笃定，仿佛坚决相信自己所相信切，更不容许别人不相信，无论你是男人，或者狗。自己平日遇见女人总是任由摆布或扭扭捏捏，汕头九妹可不样，有话说话，谁都休想占她便宜。刀疤德其实说得对，烂佬爱泼妇，相冲相撞里面有刺激，刺激里面有不服气，不服气，便想要征服。
胡思乱想会，阿炳脑筋开始迷糊，朦胧里见到两颗圆滚滚黑珠子，不确定是阿冰眼珠还是算盘里木珠，他想象自己伸手调拨，黑珠子却上下摆荡让他摸个空，他急，两只手起往前抓去，黑珠子却跳动得更急，像跟他捉迷藏。他沉着气念起珠算诀词，八退还二、六下加四、见三无除作九三、无除退下还六……黑珠子慢下节奏，他也在单调重复诀算声浪里坠入梦乡，梦里，有个人影，分不清是母亲抑或是这个夜晚自己初遇那个人。
第二天哨牙炳也到虎豹别墅。本来没这打算，不过吃过早饭，走往麻雀馆时记起有桩堂口小事情忘记向阿火交代，明明可以等他回来再说，此刻却似有无数蚂蚁在心里钻爬，非立即找着阿火不可。于是跳上电车支支屹屹地坐往铜锣湾方向，不知何故觉得车速比平日慢，路轨在前头延伸仿佛漫无止境，好不容易熬到站，等不及停定他已纵身跃到路面，三步并两步地朝大坑道山上走去，抬头远远望见那座高耸入云白塔，忍不住对自己说，是这里，他们定要在这里，她定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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