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讯传来时候,高明雷呆住,喃喃道:“怎回事?怎回事?”
手下狗仔告诉他,骆仲衡在旺角街头被烂仔抢劫,他反抗,烂仔横腰捅他三刀,没。高明雷问是哪个道上人,狗仔道:“听说是‘福安乐’虾头,被差佬抓,在油麻地差馆。”
“福安乐不是卖黑货吗?怎会碰兄弟?”
“是他去碰福安乐!他找他们买货!”
“胡说八道!他早戒!他早戒!”高明雷气得抓起桌上云石烟灰盅往手下头上扔去。狗仔闪开,道:“雷大爷,千真万确!表哥在油麻地差馆当差,消息假不!”
舞,居然有缘重遇高明雷。骆仲衡此番停留香港半年,住在尖沙咀,他请高明雷到半岛酒店吃过几回下午茶,稍有空闲亦到九龙寨城逛荡,高明雷当然亲自款待,万正在忙碌,亦派手下带他玩乐,有时候也把哨牙炳从湾仔请来加入,几个男人在烟花帐内做尽荒唐情事。骆仲衡昔日称高明雷作“雷子”,现在依然这样唤他而不跟江湖中人样尊称他为“雷大爷”,高明雷觉得亲切,多次对他说:“其实何必啰哩啰嗦谈什鸟生意!拿两把鬼火去搁在对方桌面,你要他们签什合同他们便得签什合同!”
骆仲衡笑道:“三寸不烂之舌可不见得会输给你鬼火!江湖买卖不妨回断,生意买卖讲求却是细水长流。雷子好意,心领。”
因为感念高明雷有救命之恩,骆仲衡每回前来寨城走动,无不挽着大包小袋洋酒、鱼翅、人参,有回还带副书法对联,高明雷把书法摊展在桌上,吃力地字顿地念道:“每恨江湖成……契……阔……”念不下去,啐道:“格老子!什鬼字,这个值多少钱?”
骆仲衡笑道:“这是楷书。钱不重要,重要是有意思。”他慢慢念出对联:“每恨江湖成契阔,长留篇什继风诗。”他对高明雷解释,题字人叫作谢无量,是五十来岁四川老乡,反清反袁老g,m、老前辈,做过孙中山广州大本营秘书长,这阵子暂居香港,闲来卖字,润笔费不低。
“你买?送?”高明雷问道。
狗仔往下说去,那天
“赢回来。”骆仲衡笑道,“这家伙嗜赌,经常来酒店跟和日本客人赌西洋牌,十有九输,输得干二净,唯有用书法还债。大大小小收他几十幅字,确实转卖到好价钱,值。这幅有‘江湖’两字,觉得特别应景,专诚留下来送您。雷子以前不是常说羡慕小弟通晓文墨吗?这两句话说是,世事无情,常见生离死别,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何时分离何时相聚谁都说不准,可是只要诗文长存,情谊便长在。雷子是江湖中人,小弟虽然往事不堪回首,却亦好歹算是混过江湖,这副对联说就是雷子和小弟,见字如见人。呵,雷大爷,别嫌弃,收下吧!”
高明雷搔下耳朵,似懂非懂,顿下方道:“好!老子把它挂在墙上,吩咐手下早晚上香膜拜!”
骆仲衡连忙摇头道:“别急,还未装裱呢。是心急先拿来给你过目,过阵子替你拿去裱好。不过可别上香,小弟还活生生呢!”
活生生?是,问题是,能活多久?
就只两个月,骆仲衡之后就只再活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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