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风心动下,但也只是下,然后马上决定应该怎做。能够信任力克吗?开玩笑!看看高明雷下场便知道。高明雷替他在九龙寨城闹事,尽管后来形势有变,广州沙面英国领事馆被烧,力克却置身事外,完全没替兄弟善后。人人为他可以,他却不会为其他任何人。这笔生意,并非不划算,而是不牢靠。
但也没必要当场翻
那是十月初下午,力克把陆北风约到尖沙咀米高酒吧见面,神情凝重,所剩无多几绺头发横七竖八地搭在顶上,双眼睛仿佛随时喷出火焰,能让桌上威士忌熊熊燃烧。陆北风尚未坐定,他已劈头劈脑地开骂:“你们不想活!如果是总督,把你们统统抓去枪毙!”
“们?”陆北风猜到他说是李郑屋邨事情,紧皱下眉心,脸色沉下,“干什事呀,三弟,不,警官!”
力克哼道:“蛇鼠窝!”
陆北风默然,向侍应生点杯啤酒。送来酒,他举起厚重啤酒杯碰下力克威士忌小杯,道:“不是都解决吗?抓抓,赶赶,雨过天晴。来,别恼火,江湖事情江湖,兄弟归兄弟,何况确实并未掺和。”力克没反应,陆北风不管,先喝几口,再道:“中国老话说‘乱世出英雄’,如果不乱,怎有机会显出警官大人本领?”
力克瞅他眼,字顿地说:“你也没说错。所以,陆,帮个忙,让它再乱些。”初认识时力克习惯只喊他姓氏,混熟之后,有时候会叫他外号“十三风”,做结拜兄弟,私下会唤“二哥”。去年久别重逢,生分,又是“陆”来“陆”去,听进陆北风耳里,发音像“辘”来“辘”去,恰似转来变去两人关系。
陆北风兀自喝酒,眼睛望向酒吧前方小舞台,个年轻洋少年抱着吉他唱着洋歌,他听不懂,只想起很久以前力克说过自己喜欢拉小提琴,他还取笑过那叫作“洋二胡”。半晌,力克用锋利眼神扫他眼,问:“陆?”
陆北风喝光啤酒,再点杯,然后提高嗓门对力克道:“警官,有什事可效劳,尽管吩咐!‘人人为,为人人’嘛。你说,去搞掂,两肋插刀!”
原来李郑屋邨和荃湾皆属力克管辖区域,闹出,bao动,上峰非常不高兴,把他召到办公室臭骂几回,责怪他无能失职,幸好上峰是爱尔兰老同乡,尚未至于辣手处分。事到如今,他虽有拼命善后,但不服气香港那边风平浪静,所以希望陆北风安排手下闹它闹,把那边主管史坦克也拖下水,如果搞走史坦克,他便有机会调回港岛。
陆北风心头震,暗道:“岂不等于推兄弟出去挡子弹?”他不作声,直望着玻璃杯里啤酒,错觉黄澄澄平静片像波涛汹涌海浪。
力克用两只指头咯咯轻敲桌面,跟随舞台音乐打着拍子,故作轻松地说:“不必担心,史坦克再过三个月便退休。但打听到他在申请延迟,你那闹,他便延不,没法挡住路。日后回去港岛,替你也拿下北角码头,由上环到北角海岸线都是新兴社,你想运什进来便运什进来,你想送什出去便送什出去!Isitagooddeal[1],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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