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二和陆世文站在船头甲板闲聊,远处若隐若现束强光便是九龙城码头灯塔,下船后还要搭十分钟白牌车才到达寨城。z.府规定士车牌黑底白字,私家车则是白底黑字,用私家车非法收赁载客便唤作白牌车。这阵子闹工潮,士司机组织罢工,白牌车趁机蜂拥而出赚钱,也方便市民,z.府放任不理,甚至暗示解决,bao动后会推动白牌车转为正式经营小型巴士,萧家俊打算分杯羮,曾找哨牙炳和花王二商量他日如何垄断湾仔生意。
上年纪花王二面对后生小辈,有想当年兴致,他伸手指向对岸码头,笑道:“以前很少去寨城,但跟炳哥揾食,经常陪他落城,那边鸡、鸦、狗,样样齐,是男人天堂,可惜你在香港时年纪太小,错过。”他又眨眼道:“今晚倒可以带你见识见识。你不会仍是青头仔吧?”
陆世文脸色沉,花王二想起他是虔诚天主教徒,还有个洋名叫作Fernando,不宜乱开玩笑,立即把话题转回寨城上面,解释道:“鸡是女人,鸦是鸦片,狗是狗肉,加上赌
龙头!衰佬不答应,上吊,死给他看!”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动作最快是鬼手添和潮州仔,他们交头接耳番,带着满身酒气步离大厅,仙蒂和花王二仍在慢慢思量对策。
仙蒂想会儿,忽然问花王二,炳哥平日最惯常到哪里揾女人。花王二答道:“难说,只要是有女人地方炳哥都会去。”这时候陆世文嗫嚅道:“炳叔先前在贵宾厅问有没有去过九龙寨城,说有。他又问有没有看过寨城艳舞,答没有。他说约个寨城老友,这两天找时间带去开开眼界。”
花王二用手指敲下自己额头,“呀!”声,说炳哥确实跟他提过,寨城龙门戏院最近来个艳舞团,有日本妹和法国妹,只留星期便转到越南,这是最后两日,他直嚷着要去,顺便探望“九新堂”德叔,德叔早阵子走楼梯失足跌伤脚踝,今晚来不,只派手下细强送来个金算盘做贺礼。细强私下透露,其实脚伤不是问题,关键是临近圣诞节,差佬通风说这几天将有洋警司带队落城扫荡鸦片场,德叔必须留守打点,交出若干白货给他们带回警署交差演戏。
“九龙寨城?”阿冰当然知道德叔,是哨牙炳三十多年老朋友。沉吟阵,她道:“走,们过海,落城。”
走出英京酒家,仙蒂建议分头行事,鸡佬成到湾仔风月场所打听炳哥下落,她和花王二沿菲林明道往码头搭船前往九龙城,陆世文嚷着跟来,仙蒂不同意,道:“你咁斯文,姐手姐脚,去到那边会吓死你。”
花王二却说:“他是风哥儿子,新兴社出事,有他在旁帮忙亦是应分。”
仙蒂听见“风哥”名字,想到却是陆南才,心里想:“他是南爷儿子,让他接触下父亲世界也是有道理。”于是应允。
船程十八分钟,这是个暖冬,海上吹拂过来风竟然带着微微温热和淡淡腥气,忙乱整天,仙蒂几乎坐下即恍惚睡着。风浪平静,轮船在海上缓缓前行,黑沉沉头面被船头劏开,又在船尾复合,仿佛有人用汤匙轻轻搅动碗芝麻糊,他们是在匙里觅食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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