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暗黑欲望,在寨城外面要偷偷摸摸地满足,到寨城里面可以光明正大。出入寨城男人都得感谢李鸿章,若非他在八九八年把新界租借给英国时坚持留下寨城由清廷管理,殖民地男人即无此刻享受。”九龙寨城是所谓“三不管”,中国管不,伦敦不愿管。但寨城仍然有寨城秩序,由堂口来管,堂口便是秩序,香港警察除落城收规,或者城里发生命案,甚少插手过问。
轮船靠岸后,花王二找来白牌车守候,三人登车直驱寨城,停在龙津道东侧东南楼门外,徒步进入南门。
南门其实没有门,只是几级窄窄石梯,往下走,便是寨城。当初是有,有门,因为有墙。下令拆城墙是日本兵,迫寨城居民亲自动手,许多人边用铁锤敲下石砖,边流泪。城墙石砖被移作扩建启德机场,自此只剩城基,城只像村不像城。战后不久,幢幢三四层高楼房沿着城基四周内侧蔓延建起,其后是五六层,再其后是七八层,转眼把寨城再次团团围住,只不过换成水泥围墙。但城内民居主要仍是横七竖八木屋和石屋,谁先来占土地,建起房子,谁便是主人。后来者向先来者租屋或买屋,才有房客和业主分殊。新界租借予英国鬼子时,寨城住四百多人,三十年后变成两千多,再过三十年,变成两万多,代接代南来者像蛇虫鼠蚁般先后挤进这个不到七英亩洞穴。
城内本来只有几条小路,楼房相继现身,屋与屋之间遂有纵横交错宽窄巷道,街名路名亦是自然而然地喊成习惯。西边叫西城路,有水井叫大井街,老人无所事事聚集叫老人街,有天后庙叫天后庙街,又延伸出路二路前街后街,随意随兴却又都有说得通道理,最重要是让住民邻里懂得寻路归家。城边龙津道倒是文雅,跟城内龙津路样,典出“聚龙通津”,对人间兴旺有着堂皇期待。
花王二等人从南门入城,位处两路交界,直行是龙城路,南北直通东头村道;朝左是龙津路,东西接通西城路。花王二熟门熟路地左转,走不到两百呎,右边岔出条“光明街”,陆世文往里面瞧去,窄路两旁每隔几步即见烛光粼粼,光影晃闪里另有人影,蹲着,坐着,躺着,像只只大鼠躲在厨房暗角偷偷地、贪婪地啃噬残羮剩饭,阵阵灰烟白雾在他们头上缭绕不散,令他想起在马尼拉见过丛林夜景,不同只是这里没有树、只有楼,也没有鸟鸣虫叫,只有此起彼落咳嗽和痰音。
毕竟在湾仔长大,陆世文可没被眼前景象吓倒,但第回目睹这肆无忌惮吸d场面,难免愣住脚步,几乎碰跌身旁仙蒂。仙蒂笑道:“你是教徒,但你未见过天堂。你看他们多快乐。这里就是他们天堂。”走在前头花王二停下脚步,道:“他们叫这里作‘电站’,叫粉档作‘电台’,死道友有钱便来‘上电’,没钱也来‘上电’,跪在地上乞求施舍。贱!”
瘾君子占据街道巷尾,把海洛因粉末放在金属纸上,用烛火烫热纸底,粉末融化成缕缕轻烟,用小管子吮吸叫“追龙”,用火柴盒空壳吸索叫“吹口琴”。也有直接把粉末渗入香烟里,叫“打高射炮”。至于抽鸦片烟,虽不时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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