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有,道友躺在木板烟床上像具具快乐僵尸。因烛光密布,街道干脆被命名光明街,街侧另条短窄光明巷,更是黑夜如白昼,蹲在巷里人以肉身为柴薪,直到燃烧殆尽,每天总有人死在“电台”,尸体抬到龙津道沟渠边,干净利落如丢弃条丧犬。
拐弯步入光明街,在烟雾里前行三百呎便是龙津后巷,几间石屋门前零零落落吊挂着红色灯泡,门后传出音乐声和男人阵阵欢呼,陆世文猜想这就是花王二寻找艳舞场所。果然,花王二趋前问坐在门外折椅上把风道友:“德叔呢?湾仔炳哥今晚有冇来揾女?”
道友歪斜着身子倚靠墙上,在红灯掩照下,脸色更显苍白,深陷颊和眼像骷髅。他认出花王二,马上堆起笑容道:“二哥,好久冇见!德叔刚才去‘咗孖记’叹香肉,看见他和几个人起,但唔知道是不是炳哥。”又瞄眼陆世文,以为是花王二儿子,道:“带细侄来开眼界?今晚有正嘢,快开场,阿叔请客,免费!”
道友推开木门,陆世文隔着门缝望进去,屋里挤满坐、蹲、站人,小舞台打着镁光灯,有个金发女人赤裸裸地张腿坐在地板上,眼睛半眯半开,身旁有个玻璃缸,水里浮游着几尾不知道将面对什命运金鱼。仙蒂伸手推下陆世文背,提醒他花王二已经走向巷尾孖记香肉店。广东人常说“三六滚滚,神仙都企唔稳”,三加六是九,粤语“九”和“狗”同音,狗肉浓烈气味闻在广东人鼻子里,是天堂芳香。
龙津后巷是脱衣舞场和赌摊集中地方,舞场门口挂红布、吊红灯,赌摊挂则是蓝布,吊是黄灯。行有行规,偏门有偏门讲究。每间赌摊必在墙角供奉地主神位,墙上贴着两张黄纸,上写“五方五土龙神,前后地主财神”,还有张小横批,写是“大杀三方”。墙前没有香炉,却有两块削皮老姜,块插香烛,另块插着柄利刀,刀口朝外,同样是大杀三方意思。
寨城里街和路都窄,巷道更窄,但无论是街或巷其实都只像深而长隧道,几十年来“三不管”,盖房建房不受法例规管,楼房高高低低紧贴相连,楼与楼、屋与屋之间狭窄空间便算是路。这里没有z.府,所以没有电和水,堂口便是z.府,水和电皆从城外接驳到各屋各户,水费电费都由堂口控制公司收取,电线和水管既无秩无序又有因有果地穿越街道巷牵引进入家家户户。整个寨城像是幢庞大老房子,苔藓由地底冒出,蔓延到每寸角落、每处隙缝,终而像片无边无际蜘蛛网把老房子重重包围,人在不见天日网格里爬行,卑微,但有卑微自由。
路面起伏不平,阵阵尿臊恶臭从各方各处飘袭过来,仙蒂连忙掏出手帕掩盖鼻子。她瞄向墙边角落,发现散置团团报纸,像个个纸球,苍蝇在旁黑压压地飞绕,地上积渗着摊摊黄浊秽水。城寨楼房十居其九没有厕所,人有三急,居民须走路到南门外龙津道或者北门外东头村才有公厕可用,所以干脆在家解决,粪便拉在报纸上,把报纸包裹成球,再带到城外垃圾站丢弃,但常有人随手把戏称为“荷叶饭”粪包弃放在巷道之间,反正是公众地方,而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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