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总厂开会回来,又到办公室去。”
“各厂工人都罢工,总厂开会有啥用?”成瑶跳起来就跑。“死丫头,鬼打慌!”妈妈溺爱地骂着,跨出房门,扶着楼栏杆喊:“回来洗脸!”
“找二哥!”
女儿头也不回,刚刚转过弯,便见余新江迎面走来。成瑶把抓住他,高兴地问道:“小余,火烧场上新房子快修起!明天再去帮他们搬砖,你去不去?”还没等到回答,她又兴冲冲地说:“们学校还在给炮厂募捐咧!”余新江微笑着,没有说话。
“你再给讲点工厂里事,同学们就是想多听点!”余新江点点头,“先找你二哥吧。”
条小小轮渡划子,慢吞吞地游动着,在江心里挣扎好半天,还靠不拢岸。
牛角沱码头上挤满等候过江人。成瑶排在个老太婆背后,性急地蹬着脚,又踮起脚尖朝前望。前面,条线人头直排到趸船边。趸船上站着两个戴黑眼镜人,嘴角上叼着烟卷,在那里指手划脚。这两个家伙是干啥?以往渡江时好象没有见过。很可能是两个特务。等轮渡划子靠岸,旅客下船时,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家伙正在盘查往来过江旅客,怪不得不是热天也要戴上膏药眼镜。成瑶不觉把手紧紧按住书包,象是书包里有什宝贝怕人抢劫似。过许久,才轮到成瑶上船。前面那个老太婆迈着小脚,步步地踏着动荡跳板,不住摇晃。成瑶立刻机灵地上前去扶住她。
“走快点!”戴膏药眼镜家伙猛喝声。
成瑶望特务眼,扶着老太婆踏上趸船,后边又有人挤过来。盘查特务立刻拦住几个工人搜查,放过她和老太婆。
过江,北岸高高石级,爬得成瑶直喘气,衬衣有点湿,江风吹来,背心凉飕飕地很不舒服。擦擦额角上冒出汗珠,渐渐望见座熟悉烟囱上半截,到家!她高兴地跑完最后段石级,顺眼望下远处炮厂工人宿舍区域,那片火烧场上,出现列列快要完工房屋。她回头便跨进那座挂着“长江兵工总厂修配厂”牌子工厂大门。
“二哥在哪里?”
余新江朝办公室指,成瑶放开手就跑。她刚跑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故意放低声音说:“陈松林问候你。你们两个硬是城隍庙鼓锤——对!”
吃罢晚饭,成瑶挽着她二哥——成岗手臂,从饭厅出来。成岗和他伶俐活泼妹妹不同,宽肩,方脸,丰满开阔前额下,长着双正直眼睛。他是中等身材,穿件黄皮茄克,蓝哔叽灯笼裤套在黑亮半统皮靴里。领口围着紫红色围巾,衬托出脸上经常流露深思神情。两兄妹亲昵地踱到楼口阳台上,向远处望。这地方,面对着嘉陵江,风景好,地
和前几次回家样,仍然听不见嘈杂金属撞击声和电动机嗡嗡低鸣,厂里全是静悄悄。成瑶不管这些,朝座小小灰色砖房楼上直跑。
“妈妈!二哥呢?”
象只百灵鸟似,成瑶在二哥寝室窗口望眼,回头闯进妈妈房间。
“啊,瑶儿,你回来呐!快坐下来喝杯水,看你满头大汗,象匹野马!”妈妈说着,体贴地拿起面盆。“给你打盆水洗洗脸。”
“二哥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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