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格罗斯曼文笔有点儿笨重,典型苏式风格;更确切说法,应该是格罗斯曼能写出各种各样诗般语言,有伊康尼科夫笨拙、破碎语言,也有克雷莫夫自谴责时那种雄辩语言,但是他不太相信为诗而诗,所以,只有在平常语言不足以表情达意时候,他才写诗意语言。
或许只在个方面,格罗斯曼不如托尔斯泰:他没有托尔斯泰那样高超再现鲜活而完整生命能力。托尔斯泰刻画年轻娜塔莎·罗斯托娃那种形象,《生活与命运》里面是找不到。但是,格罗斯曼描写是欧洲史上最黑暗时代之,所以尽管最后章歌颂明媚春光,写到耀眼阳光照在冰雪上,别廖兹金(Byerozkin)和他妻子“从亮光中穿过,就好像从密密树丛中穿过”,但这部小说整体色调是阴郁,大多数陪衬情节都以主要人物死亡作结,有时候死去还不止人。不过,格罗斯曼并不是没有爱、没有信仰、没有希望。在他信念里甚至含有种坚强、清醒乐观精神,他坚信,即使身陷苏联或纳粹集中营,也并非不可能坚守道义,仁慈待人。格罗斯曼能够细腻地理解人过错、人疑虑、人表里不,理解道义选择是痛苦、复杂,这种理解给予他作品非凡价值。
这种对于道德微妙理解,是让们将格罗斯曼与另位作家—契诃夫—联系起来诸多特质之,尽管二人在写作篇幅上大不相同。《生活与命运》有很多章节,单个拿出来与契诃夫短篇小说惊人地相似。阿巴尔丘克和个朋友争论不休,不料几小时后这个朋友被个罪犯杀害。阿巴尔丘克把罪犯名字告诉劳改营当局,这样做相当于自寻死路。他觉得做个堂堂君子是立身之本,告发凶手更让他自觉义薄云天。底气足,对死去朋友怒气更大,想好好教训教训他。读者方面赞赏阿巴尔丘克勇敢,方面厌恶他自命正直。
书中关于斯大林格勒年轻士兵克里莫夫那章也颇有契诃夫式讽刺意味。克里莫夫遇到德军轰炸,迫不得已在个弹坑里躲几个小时。以为身边躺着是个俄国同志,他突然感到种他不应有对于人类温暖需求。这个杀人有术侦察员于是握住那人手。没想到那人是个德国兵,碰巧也在这个弹坑里躲轰炸。等到轰炸结束,这两个士兵才意识到彼此都弄错人;他俩默默地爬出弹坑,各自都害怕被上级看见,说自己通敌……在关于红军驾驶员谢苗诺夫章里,格罗斯曼提出相似问题,但是说得更含蓄。谢苗诺夫被德国人俘虏,在奄奄息快要死时候,德国人把他给放。这时候,个乌克兰农家老太赫里斯佳·丘尼娅克把他接进自己茅舍,给他喂饭,护理他。[42]过个多月,谢苗诺夫恢复体力,个邻居来串门,谈着谈着就谈起农业集体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救命恩人,“这个舒适农舍女主人”[43]曾几何时几乎快要饿死,当时命悬线,就像他自己刚住进来时候样。而赫里斯佳那天晚上睡觉前,觉得要在胸前画个十字才安心;字里行间看得出,如果她早知道谢苗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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