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钟,值日囚犯把个个囚犯唤醒。外面夜色依然黑沉。棚屋里有通宵不熄电灯照耀着。这样灯在监狱、铁路枢纽站和城里医院急诊室都有。
成千上万人面咳嗽、吐痰,面穿棉裤,缠脚布,在腰侧、脊梁、脖子上搔痒。
睡在上铺人穿好衣服下来,有时脚会碰到坐在下铺人头上,下铺人也不骂娘,而是声不响地把头朝旁边歪,用手把上面脚推开。
夜里唤醒这多人,裹脚布闪来闪去,人头、脊背不住地晃动,烟气腾腾,电灯光明晃
“明天天亮咱们就要走啦,只有杰米多夫个人留在这儿啦。”
“好啦,同志们,不管怎样,要上储蓄所去,要到村子里去趟。”
“去告别吗?”
深夜,周围河流、田野、森林,切是那样宁静,那样美好,似乎世界上不可能有仇敌、叛卖、衰老,只有幸福爱情。云彩涌向明月,明月在灰色云雾中飘动,青烟遮住大地。在这样夜里,有多少人在掩蔽所里过夜。在森林边上,在木栅栏旁,闪动着方方白色头巾,不时响起清脆笑声。树木在寂静中轻轻抖着,想必是在梦中受惊吓。河水有时轻轻低语会儿,接着又无声无息地流起来。
恋人们最痛苦时刻来到。这是离别时刻,是决定命运时刻:有今天在哭,明天就会被忘记;有被死神永远分开;有会得到命运青睐,还会相见。
打着火:油箱、输油管都烧着。里面着起来。到处是浓烟!另外又打中护罩,把眼镜打碎,护罩上玻璃乱飞,流起眼泪。你猜怎样—下子钻到它底下,又把把眼镜扯下来!索洛马津掩护。着火,可是不害怕,没工夫害怕!仍旧坐着,身上没着火,靴子烧坏,飞机烧坏。”
“眼看着咱们要被打掉。又转两个圈儿,有架敌机要同较量。没理会,赶去打另外敌机,解救被追击同志。”
“嗬,当时已经带不少窟窿,被打得像只老山鹑样啦。”
“朝那个德国佬冲十二次,把他打得冒烟!看到他头乱摇,可见已经不行啦!在二十五公尺距离开炮,把他打下去。”
“是,总应该说,德国佬不喜欢在同水平线上作战,总是尽可能飞到垂直线上。”
但是,早晨到。发动机隆隆响起来,飞机扇起平刮风把惊慌青草压倒在地上,成千上万露珠儿在阳光下颤动……架架战斗机飞向蓝天,把小炮和机枪带上天空,在天空盘旋,等待伙伴们编队飞行……
昨天夜里似乎还是无边无垠林区,如今渐渐离开,在蓝天里渐渐沉没……
看得见个个小盒子似房屋、小方块似菜园,房屋和菜园向后滑去,在机翼下渐渐消失……那青草萋萋小路看不见,杰米多夫坟也看不见……走吧!森林也哆嗦几下,在机翼下滑走。
“你好,薇拉!”维克托罗夫默念着。
三十九
“怎能这样说?”
“怎样?”
“这事儿谁不知道?就连农村姑娘都知道:德国佬这是躲避急转弯攻击。”
“唉,真该把勒热夫掩护好点儿,那儿人真好呀。”
后来安静下来,有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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