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9）（3 / 8）

她也常常想起在斯大林格勒那几个月，想起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芙娜、叶尼娅、谢廖沙、薇拉、玛露霞。越是和她亲近人，如今离她越远。

有天快到黄昏时候，军用货车停在离基辅不远个枢纽站备用线上，她在锁上车厢里捉自己领口上虱子，旁边有两个上年纪妇女很流利地小声说着犹太话。这时候她特别清楚地意识到她，索菲亚·奥西波芙娜·列文顿，少校军医，面临真实处境。

这些人主要变化，是对自己特殊气质和个性感觉减弱，对命运感觉增强。

“，，究竟是什人？实实在在是什人？”索菲亚·奥西波芙娜想道。“是那个小小、流鼻涕、又怕爸爸又怕奶奶小姑娘，还是那个发胖、脾气,bao躁、戴领章军医，还是这样个长虱子脏老婆子？”

幸福希望没有，但是出现许许多多想法：把虱子消灭……凑到门缝儿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解解小便……洗洗脚，哪怕洗只脚……还有，浑身都想喝水。

拉长声音呻吟和呼喊。

阿巴尔丘克忽然在铺上欠起身来，他觉得好像旁边有个阴影闪下。

四十二

九四二年夏末，克莱斯特[46]高加索集团军群占领迈科普附近苏联最早开发个油田。德国军队进入挪威北角和希腊克里特、芬兰北部和拉芒什海峡[47]沿岸。热带作战大元帅艾尔文·隆美尔驻扎在离亚历山大八十公里地方。在厄尔布鲁士山[48]顶上，山地军竖起带有纳粹党徽旗帜。曼施坦因得到命令，要把巨炮和新式火箭炮推向布尔什维克堡垒列宁格勒。本来持观望态度墨索里尼已经在制订进攻开罗计划，练习骑坐阿拉伯马。寒带作战季特尔驻扎在任何个欧洲侵略者都没有到过北纬地带。巴黎、维也纳、布拉格、布鲁塞尔都成德国省城。

实现国家社会主义党最残酷计划时刻来到，这计划目在于消灭人，消灭人生命和自由。法西斯党头目们四处散布谎言，说是斗争紧张迫使他们不能不如此残酷。事实正好相反，危险会使他们清醒。如果对自己力量缺乏信心，他们就会有所收敛。

刚把她推进车厢里，她觉得昏暗车厢里漆黑团，她朝四下里看

等到法西斯完全相信已经取得最后胜利那天，全世界就会倒在血泊里。如果世界上不再有反法西斯武装，刽子手们也不会就此收手。因为法西斯主要敌人就是人。

九四二年秋天，帝国z.府通过系列惨无人道法律。特别是九四二年九月十二日，在国家社会主义党军事胜利到达顶峰之时，居住在欧洲犹太人被取消法律保护权，由秘密警察管制。

法西斯党领导和希特勒本人决意完全消灭犹太民族。

四十三

索菲亚·奥西波芙娜·列文顿有时想想过去事：苏黎世大学五年生活，巴黎和意大利夏季旅游，音乐学院音乐会，中亚山区考察，从事三十二年医务工作，她喜欢菜肴，跟自己生活密切相关朋友们（有艰难日子，也有愉快日子），习惯电话铃声，习惯话语，打纸牌，留在她莫斯科住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