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联络官回答说,“你现在去见官比你们官大,他怎样吩咐,你就怎样做好啦。”
在路上,小伙子对联络官说,他们已经在“6—1”号楼里蹲两个多星期,有些天他们只能吃堆在地下室里些土豆,喝水就喝暖气锅炉里水,把德国人弄得够呛
她已经在猜想,明天谁会拿信和照片给她看,谁会叹着气声不响地看她,谁会对她说他不相信女人爱情,今后再也不谈恋爱,谁会给她送礼物,给她半壶水或把白糖。那个大胡子步兵可能会爬过来摸她。
终于司令部回答,卡佳把司令部话转告格列科夫:
“命令你们每天十九时正进行详细汇报……”
忽然格列科夫打下她手,把她手掌从开关上拨下来,她吓得叫起来。他笑笑,说:
“块炮弹皮落在报话机上啦,什时候格列科夫需要,再把报话机修好。”
有报告,据他判断,他和手下弟兄们所据守楼房正是德军突击目标中心。但是看着姑娘脖子,看着她嘴唇和耷拉着睫毛,他想象到,而且是活灵活现地想象到,这细细脖子断,像珍珠样白颈脊骨从破烂皮肤里露出来,这玻璃球般大眼睛上睫毛和没血色嘴唇都像是用落满尘土灰色橡胶做成。
他真想抱住她,趁他和她都还活着,还没有被消灭,趁这个年轻姑娘还是这样美,他要享受下她温暖、她青春活力。他觉得,单是因为他对姑娘怜悯,也要把她抱住,但是,血液在耳朵里腾腾直跳,朝两边鬓角直冲,难道是因为怜悯吗?
司令部没有马上回答。
格列科夫伸个懒腰,骨头舒舒服服地响几声,大声地舒口气,心里想:“好,好,等天黑再说。”接着又很亲热地问道:
“克里莫夫带回来小猫怎样啦,好些吗,结实吗?”
姑娘慌乱地看着他。
“请原谅,亲爱卡佳。”格列科夫说着,抓住她手。
六十
凌晨时候,别廖兹金团部向师部报告说,被困在“6—1”号楼里人打通与工厂水泥地道相接地下通道,进入拖拉机厂车间。师部值班参谋将此事报告司令部,司令部里人报告克雷洛夫将军,克雷洛夫命令找个楼里出来人到他这儿来,以便查问有关情形。值班参谋便挑个小伙子,由联络官领着朝司令部走去。他们顺着山沟朝岸边走,小伙子路上眼睛转来转去,不住地问这问那,心里很不踏实。
“要回去。只是为把地道摸清楚,好把伤员抬出来。”
“哪儿会结实。”卡佳回答说。
卡佳想到茨冈女子和小孩子在火里情形,她手指头就发抖,她侧眼朝格列科夫看看,看他是不是发觉这点。
昨天她觉得,“6—1”号楼里人谁也不会跟她说话,可是今天在她吃饭时候,有个手持自动步枪大胡子从她身边跑过,像老朋友样对她喊道:
“卡佳,多吃多长肉!”并且用手比划着,怎样拿调羹在饭盒里吃饭。
她看到昨天念诗那个小伙子用防雨布搬迫击炮弹。还有次,她回头又看到他,他站在开水锅边,她知道他是在看她,所以她打量他下,他却赶紧转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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