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提她们跟爸爸在起时是怎样生活,那时候事卡佳已经不记得。只是有时候,妈妈好友薇拉·德米特里耶芙娜看到她们母女做饭,会说句:“啊,们当年也有过好日子。”
可是妈妈听就生气,所以她们过去究竟怎样,薇拉·德米特里耶芙娜也不多说。
有次卡佳在衣柜里发现爸爸张照片。她是第次在照片上看到他面孔,好像有人悄悄告诉她什,她马上就明白,这是她爸爸。照片背面写着:“莉达:生在穷家,们相亲相爱,死而无怨。”她什也没有对妈妈说,但是放学回来,常常拿出照片,对着爸爸那黑黑,她觉得似乎很忧伤眼睛看上很久。
有天她问:
“现在爸爸在哪儿?”
子们送到前线来?”
过会儿,他说:
“别怕,好孩子,如果有什情况,就通过报话机直接向报告。”
他说这话语调那样和善,那样亲热,卡佳听差点儿掉下泪来。
然后另名通信员把她带到营部。那儿在放留声机,红头发营长请卡佳喝酒,并且请她在《中国小夜曲》乐曲声中和他起跳舞。营里有种恐怖气氛,卡佳觉得,营长喝酒不是为快活,而是为压压承受不恐怖,忘记自己像玻璃样易碎。
妈妈说:
“不知道。”
等到卡佳要参军,妈妈才第次跟她谈起爸爸,卡佳才知道爸爸在九三七年被捕,知道他再婚事。
这会儿,她坐在“6—1”号楼里堆碎砖上,不知为什并不感到恐怖,而是在想着自己童话般美好战前生活。
被困在楼房里官兵显得特别坚定,有信心,他们这种信心很能感染人。著名医生、轧钢车间熟练工人,剪裁贵重呢料剪裁师,救火队员,在黑板前讲课老教师,都有这种令人心安自信。
战前,卡佳觉得自己注定要过不幸生活。战前,她认为女伴们坐公共汽车是摆阔气。她觉得就连平民饭馆里走出来都是很不平常人,有时她跟在从平民饭馆里涌出来人群后面,听他们说话。有次她放学后回到家里,很得意地对妈妈说:
“你可知道今天怎啦,同学请喝果汁汽水,真正果汁,味道就像真正黑醋栗。”
妈妈每月工资四百卢布,扣除所得税和文化税,扣除建设公债,她们靠剩下几个钱生活是很不容易。她们不添置新东西,把旧衣服改穿,邻居们凑钱雇女工玛露霞打扫公用地方,她家不参加,轮到她家打扫日子,卡佳就擦地板,倒垃圾桶。她家牛奶不请人送,而是到国营商店去取,每天要排很长时间队,但这样每月可以节省六卢布;有时国营商店不供应牛奶,卡佳妈妈傍晚时候就到市场去买,卖牛奶因为急着要赶火车,卖价钱比早晨便宜,几乎和国家价钱样。她们从来不坐公共汽车,因为票价太贵,有时如果要走很远路,她们就坐电车。卡佳也不上理发馆,妈妈自己给她理发。衣服当然都是自己洗,用电灯也很不亮,只比公用场地电灯多少亮点点儿。她们做饭要做够三天吃。她们般都是用菜汤下饭,有时候素油炒饭,有次卡佳喝三碟子菜汤,就说:“嘿,今天家吃三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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