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到,那个爱发火、爱说脏话老头子是从民兵里来,因为自己有迫击炮长称号,感到很神气。在高墙与堆碎砖之间那些人是工兵,其中头头儿是个胖子,走起路来皱着眉头,嘴里咯咯响,好像脚上长鸡眼。
掌管楼房里唯门大炮是个穿水兵服秃子。他姓科洛密采夫。卡佳曾经听到格列科夫喊他:
“喂,科洛密采夫,你睡过头啦,把天大好事儿耽误。”
掌管步兵和机枪头头儿是名浅色胡子少尉。他脸虽然有圈胡子,却显得特别年轻,也许他自己以为,留胡子可以显得有三十岁,像个上年纪人。
下午,大家拿东西给她吃。她吃面包,就羊肉灌肠。后来她想起军装口袋里还有水果糖,便悄悄地把块糖放进嘴里。吃过东西以后,她就想睡觉,虽然四周枪声很近。她睡着,在睡梦中依然咂摸着糖,依然很烦恼、苦闷,等待着灾难降临。忽然她听到唱歌声音。她没有睁眼睛,字字都能听得很清楚:
她们夜没有睡,谈夜。什都谈。向善于隐忍妈妈跟女儿谈丈夫怎样把她抛弃,谈她怎嫉妒,怎样受辱、受欺负,谈她爱、她怜惜心。卡佳感到十分惊讶:人心灵世界竟有这样广大,相形之下,轰轰烈烈战争简直算不上什。早晨,她向妈妈告别。妈妈把卡佳头搂到自己怀里,把背包给她套到两肩上。卡佳说:
“妈妈,也是生在穷家,们相亲相爱,死而无怨……”
后来妈妈轻轻推推她肩膀,说:
“该走啦,卡佳,走吧。”
于是卡佳走,就跟此时此刻成千上万年轻人和成年人样,她离开妈妈,离开家,也许从此不再回来,也许回来已成永远告别自己不幸而可爱童年时代另个人。这会儿她在斯大林格勒,跟这座楼里头头儿格列科夫坐在起,望着他大头,望着他厚嘴唇和阴沉脸。
往日伤心事在胸怀,
像酒,越陈越厉害……
在夕阳余晖照亮石头天井里,站着个肮脏、头发蓬乱小伙子,手里拿着本小书。红色碎砖堆上坐着五六个人,格列科夫躺在大衣上,拿拳头支着下巴。有个像格鲁吉亚人小伙子在听着,露出不信任神气,好像在说:“算啦,别想拿这套收买。”
附近有颗炮弹爆炸,冒起团红红砖灰,似乎这团团乱转是童话里烟雾,坐在红色砖堆上人和他们在红雾里武器,似乎是在《伊戈尔远征记》[57]里描写那个可怕时日。姑娘心忽然颤抖起来,因为她产生种荒唐信心,相信有幸福等待着她。
第二天。这天发生件事,惊动已经习惯切楼里人们。
五十九
她来第天,有线电话接通。
这位无线电报话员姑娘因为老半天无事可干,再加上还没有和“6—1”号楼里人打成片,所以格外苦闷。
但是,来到“6—1”号楼里这第天,为她接下来生活做很多准备。
她解到,在打得残破不堪二楼设有炮兵观测点,可以向对岸发送情报,二楼头头儿是名中尉,穿着肮脏军装,戴眼镜老是从翘鼻子上往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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