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流动着,好像漂游在大海里大冰块,在寒冷而昏暗水中游动水下部分支持着水上部分,水上部分抗击着波涛,听着水喧嚣与拍溅,散发着寒气……每当朋友家年轻人进入研究生院,论文答辩,恋爱,结婚,除祝贺和家长里短议论之外,往往免不几声慨叹。
每当维克托听到熟识人在战争中牺牲,就好像他身上有部分活物质死,脸上血色也暗淡。不过死者声音依然在生活喧嚣中回荡着。
维克托思绪和心灵所萦系着时代是可怕,它也波及妇女和孩童。在这段时间里,他家里死两个妇女、个小伙子,这小伙子几乎还是孩子。维克托常常想起有次他听到索科洛夫亲戚、历史学家马季亚罗夫念曼德尔施塔姆两行诗:
捕狼犬时代向扑来,
但不是狼,生来就不是……
吃午饭时候,娜佳随口说:
“托里亚喜欢吃煮土豆,不怎喜欢吃烤土豆。”
柳德米拉说:
“到明天他正好十九岁零七个月。”
晚上,她说:
气地下室里,每天大地都被炸得不住地颤动,这对孩子有没有影响?近来她常常觉得恶心,头晕。她这个当母亲天天看到是瓦砾堆、战火、被炸得坑坑洼洼大地、盘旋在灰色天空黑十字飞机,会生出多悲伤、胆小、忧愁孩子?也许,孩子甚至能听见可怕爆炸声,也许,听到炸弹呼啸声,那蜷缩着小小身体连动也不敢动,小小头缩进肩膀里。
常常有身穿肮脏油污大衣,腰系士兵帆布带人从她身边跑过,面跑面挥手,微笑,喊叫:“薇拉,日子过得怎样?薇拉,想吗?”她感觉到大家对她这个未来母亲亲热。也许,小东西也能感觉到这种亲热,他心将是纯洁而善良。
她有时候到机械车间去,现在这里在修理坦克,过去维克托罗夫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她在猜:哪儿是他车床呀?她使劲儿想象他穿着工装或者飞行服样子,但是他却总是穿着军医院伤员服出现在她脑海里。
在车间里,不仅是发电站工人,而且集团军基地坦克手们也都认识她。她却无法辨别他们,因为干活儿工人和干活儿军人十分相像,都是穿着油糊糊棉袄,戴着皱巴巴帽子,手都很脏。
薇拉时时刻刻想着维克托罗夫,想着孩子,日日夜夜都感觉到孩子存在。对于外婆、小姨叶尼娅、谢廖沙和托里亚担心退到次要地位,有时她想起他们,也只是感到怅惘罢。
不过这时代就是他时代,他和这时
“玛露霞要是听说法西斯在亚斯纳亚波利亚纳[60],bao行,会多伤心呀。”
过会儿,弗拉基米罗芙娜在工厂里开完大会回来,维克托帮她脱大衣,她对维克托说:
“维克托,天气真好,空气又干,又冷。你妈妈会说:像葡萄酒。”
维克托回答说:
“妈妈还说酸白菜像葡萄。”
夜里,她想念母亲,呼唤她,向她诉苦,向她求助,她低语着:
“妈妈,好妈妈,帮帮吧。”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软弱无力,筹莫展,完全不像刚才那样,还很沉着地对父亲说:
“别说,不走,哪儿也不去。”
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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