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不知怎,偏偏谈起不应该谈话。
“是。”鲍瓦说。不过这次没有拉长声音,而是又短又干脆。“是官僚作风和官僚让们来到这儿。”
“官僚作风是很坏事,”达林斯基说,“司机说:战前在农村里官僚作风十分严重,没有酒在农庄里别想弄到证明。”
“您别笑,这没有什好笑,”鲍瓦说,“您要知道,官僚作风可不是开玩笑,官僚作风在和平时期把人折腾够。在前方打仗时候,官僚作风害起人来更够呛。在空军部队里有这样件事:架歼击机被击中,飞行员从着火飞机里跳出来,人好好儿,裤子却烧坏。可是,就是不发给他裤子!真荒唐,总务科副科长不肯发,说是还不到穿破时候!飞行员三天没穿裤子,直弄到集团军司令那儿才解决。”
“这事儿荒唐是荒唐,”达林斯基说,“不过只是有浑蛋不发裤子,不会因此就从布列斯特退到里海地区沙漠上来。”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又不是高加索人。”
“差不多算高加索人啦,就在高加索山脚下嘛。您说,是德国佬让们这样,可是,您要知道,不光是德国佬,还有们自己人。”
看样子,鲍瓦欠起身来:他床咯吱响几声。
“嗯,是啊……”他说。
“是啊,是啊。”达林斯基在地上说。
总是使他感到十分惊讶。
过去日子直是这样过,他父亲年年找不到工作,长年赡养家人是做速记员母亲。
到半夜时候,鲍瓦鼾声停止,达林斯基听到他在床上点声息也没有,担心起来。
突然,鲍瓦问道:“中校同志,您没有睡吗?”
“没有,睡不着。”达林斯基回答说。
鲍瓦酸溜溜地哼哧声,说:
“难道说是因为不发裤子?再对你说件事:有个步兵排被包围,没有东西吃。空军得到命令,要用降落伞向他们空投食品。可是军需处不发给食品,说是需要领用人在发货单上签字,如果从飞机上把这些东西给他们投下去,他们在下面怎能签字呢?军需官就是不发。后来靠上面命令,才勉强发。”
达林斯基笑笑。
“有件可笑事,不过也是小事。
鲍瓦下子把谈话推向特别异常轨道,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都在考虑,该不该和不知底细人谈这样事。看样子,他们考虑之后,得出结论是:不应该同不知道底细人谈这类话。
鲍瓦抽起烟来。
擦着火柴时候,达林斯基看到他脸。觉得这脸很不舒展,显得阴郁、陌生。
达林斯基也抽起烟来。
火光闪亮瞬间,鲍瓦也看到用胳膊肘支着身子达林斯基脸,他脸看起来淡漠、冷酷、陌生。
“真对不起,没有把您安排好,喝醉,”鲍瓦说,“现在头脑清醒,就像点酒也没有喝。这会儿躺在这儿,在想:咱们怎来到这样鬼地方啦?是谁让咱们来到这鬼地方?”
“还能是谁,德国佬呗。”达林斯基回答。
“您到床上来睡,睡地上。”鲍瓦说。
“不用,在这儿挺好。”
“有点儿不像话,主人睡在床上,客人睡在地上,按照高加索风俗,可不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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