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尔克村列宁住宅静悄悄。壁炉瓷砖闪着亮光,在铺白色被单床边有架小橱,小橱里摆满带标签小瓶,散发着各种各样药味。位穿白衣上年纪女医生走进空空房间里。她依然习惯性地踮着脚走路。女医生从床边走过,捡起凳子上段小绳子和捆在上面小片报纸,睡在椅子上只小猫听到玩具熟悉沙沙声,很快地抬起头来,看看空空床,便又打着呵欠躺下。
走在棺材后面亲人和亲近同志们怀念着死者。两位妹妹回想着那个浅色头发男孩,他性子很执拗,有时爱讥笑人,对人要求很苛刻,但是他心肠是好,他很爱妈妈和弟弟妹妹们。
妻子回忆着:在苏黎世,列宁蹲在地上,和女房东小孙女季莉说话儿。女房东带着很可笑瑞士口音用俄语说:“你们应该生几个孩子啦。”他带着幽默神气,很快地朝上面看看克鲁普斯卡娅。
“狄纳莫”厂工人来到哥尔克,列宁出去迎接他们,时忘自己病,想说话,可是像诉苦样发出些含混不清声音,摆摆手;工人们站在他周围,看到他在哭,也都哭。还有那临终时目光,好像是恐惧,好像有苦要诉说,很像小孩子看着妈妈目光。
远处出现车站建筑物,机车和高耸烟囱在雪地里显得分外黑。
格外好。到很晚时候,等到大家都开始走,斯皮里多诺夫对克雷莫夫说:
“尼古拉,不要穿大衣,别走,在这儿睡吧。”
他不慌不忙地给克雷莫夫铺床,面考虑着底下铺什:被子,棉衣,还是防雨布?克雷莫夫走出地下室,望着轻轻晃动火焰,在黑暗中站会儿,又回到地下室里,可是斯皮里多诺夫还在给他铺床。
等克雷莫夫脱靴子,躺下来,斯皮里多诺夫问道:
“怎样,还舒服吗?”
伟大列宁战友雷科夫、加米涅夫、布哈林在雪橇后面走着,胡子上冻结白霜,他们漫不经心地看着个穿着长大衣和软筒皮靴黑脸膛有麻子人。他们常常带着嘲笑和容忍神气打量他那高加索人装束。斯大林如果知趣话,他就不应该上哥尔克来,因为在这儿聚会是伟大列宁亲属和最亲近朋友。他们却没有
他抚摩下克雷莫夫头,亲热地、醉醺醺地笑笑。
克雷莫夫看到上面燃烧着火焰,不知为什想起九二四年月为列宁送葬时候,夜里在志愿队伍里燃起篝火。留在地下室里过夜人好像都已经睡着,漆黑漆黑,什也看不见。
克雷莫夫睁着眼睛躺着,没有注意黑暗,他想着,想着,回忆着……
那是冰天雪地严寒日子。受难教堂顶上是黑沉沉冬日天空,许许多多人头戴皮帽、布琼尼式军帽,身穿军大衣和皮夹克。受难广场忽然变成片白,那是千万张纸,是z.府通告。
用农民雪橇把列宁尸体从哥尔克运往火车站。雪橇滑铁哧哧响着,马匹打着响鼻。跟在棺材后面是头戴毛皮圆帽、扎着灰头巾克鲁普斯卡娅,列宁妹妹安娜和玛利亚,他好友们,哥尔克村农民。在农村,为善良脑力劳动者,为地方自治局派任医生和农艺师送葬,往往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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