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空,些穿工装人在打扫水泥地上破布片、绷带、有人扔掉破套鞋、孩子们丢下拼字方块,还有人在轰隆轰隆地关车厢门。节节车厢上钢铁叮叮当当响动起来,像波浪似扩展开去。空空列车动,前去消毒。
服务队干完活儿,经过公务大门回到集中营里。东方来列车是最糟糕,在里面最多是死人、病人,在车厢里可以找到是虱子,可以闻到是臭气。这些列车跟匈牙利或者荷兰,或者比利时来列车不同,在里面找不到瓶香水、包可可、听炼乳。
“好啦,犹太人,咱们走吧。”
个头戴便帽押解队头头儿叫喊着,面打量着人群。男人和女人们都提起包裹,孩子们抓住妈妈裙子或父亲衣襟。
“上澡堂去……上澡堂去……”
这话催眠般地填满人意识。
那个戴便帽大个子身上有股平易近人、招人喜欢神气,似乎他和这些不幸人亲近,而不是和那些身穿灰大衣、头戴钢盔人亲近。
出来,来到新雨后潮漉漉站台上。
张张熟悉脸,出黑暗车厢,显得多奇怪啊!
大衣和头巾比人变化要小些;女褂和连衫裙使人想起当初在里面穿衣房间和对着试衣服镜子。
出车厢人挤成堆堆,紧紧地靠在起,就有种习惯、可以使人放心气氛;在熟悉气味、熟悉热气和熟悉痛苦脸上和眼睛里,在从四十二节货车车厢里走出来、紧紧靠在起巨大人群中,洋溢着这样气氛。两名穿长大衣党卫军巡逻兵慢慢走着,那钉铁掌靴子敲得水泥地当当响。他们带着副傲慢和沉思神气,不看那两个抬出个白脸上披着白发死老婆子犹太小伙子,不看那个趴着在水洼里喝水卷发小矮子,也不看那个掀起裙子系裤带驼背女人。
两名党卫军士兵有时交换下眼色,说两句话。他们在水泥地上走着,那神气就像太阳在天上走。太阳并不注视风、云彩、海浪和树叶动静,但是它在从容自若移动中知道,大地上因为有阳光,切事情在正常地进行着。
个老奶奶带着祈祷时小心神气用指尖抚摩着他工装袖子,问:
“是去洗澡吗?”
“是,是,大娘,是去洗澡!”
他忽然用嘶哑嗓门大声发出口令:
“开步走!”
些身穿蓝色工装、头戴大檐便帽、袖子上带着白色臂章人在叫喊着,催促从车上下来人,他们用是奇怪语言,是俄语、德语、犹太语、波兰语和乌克兰语大杂烩。
穿蓝色工装人快速、熟练地调理着站台上人群,挑出站也站不住人,让比较强壮人把这些半死不活人抬上汽车,让乱糟糟人群站成队伍,让队伍移动,指明移动方向和目。
队伍中每排有六个人,在队伍里传着个消息:
“上澡堂去,先上澡堂去!”
似乎慈悲上帝再也想不出更慈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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