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清白—是中世纪残余,是神话。托尔斯泰说,世界上没有有罪人。们肃反工作人员却得出最严密结论:世界上没有无罪人,没有不能判罪人。逮捕证写是谁,谁就有罪。在逮捕证上写谁都可以。每个人都可以上逮捕证。给别人写逮捕证写辈子人也可以,摩尔人已经把事情干完,摩尔人可以走[1]嘛。”
他认识克雷莫夫很多朋友,有些是在九三七年经他审讯时认识。他说起经他审讯人,既不痛恨,也不抱愧,使人觉得有些奇怪,他说:“这人很有意思,”“真是怪人,”“这人挺讨人喜欢。”
他常常提到法朗士,提到《阿巴纳斯随想录》,喜欢引用巴别尔笔下别尼亚·克里克话。他说起大剧院歌舞演员,都亲切地叫他们名字和父称。他搜集不少珍本古书。他说说他在被捕前不久搜集到部拉季谢夫文选有多珍贵。
“要是能把搜集到书交给列宁图书馆,那就好,
有次谈起在北冰洋沿岸建筑铁路,他对克雷莫夫说:
“这计划是非常美好。”
接着又说:
“不过,要实现这计划,得付出上万人生命。”
“是有些可怕。”克雷莫夫说。
雷莫夫说。
显然大个子肃反工作人员对德列林格非常感兴趣。
“您要知道,他罪行很重!”他说。“不可思议!他已经在劳改营里待很多年,前面还有棺材等着他,可是他毫不在乎。真羡慕他!来提审他,喊:谁是‘德’?他像树桩样,就是不作声。直到喊他姓,他才答应。领导人来到囚室里,打死他,他也不站起来。”
等到德列林格上厕所回来,克雷莫夫对卡茨涅林鲍肯说:
“在历史法庭面前,切都算不什。你虽然在这里面,还是要痛恨**主义敌人。”
卡茨涅林鲍肯耸耸肩膀,说:
“您要是看看劳改队怎样去上工就好啦。全都像死人般沉默着。头顶上是绿和蓝北极光,四周围都是冰雪,黑沉沉北冰洋在怒吼。在这儿也可以看到强大力量。”
他劝克雷莫夫说:
“应该帮助侦讯员,他是新干部,很难完成任务……如果帮助他,给他指示,那也是帮助自己,免得次次提审。结果反正样:专门会议会作出早就作出决定。”
克雷莫夫正要和他争论,他又说:
德列林格带着好笑和好奇神气看看克雷莫夫。
“什历史法庭,”他没有对着任何人,只是说,“这是历史性迫害!”
卡茨涅林鲍肯羡慕德列林格刚强也是枉然。他刚强已经不是人刚强。是种盲目、非人狂热用自己化学热在燃烧空虚而冷漠心。
俄罗斯轰轰烈烈战争、和战争有关切大事都很少触动他,他不问前方战事,也不问斯大林格勒情形。他不知道新兴城市,也不知道大力发展工业。他过已经不是人生活,而是在独自下局没完没、抽象狱中棋。
克雷莫夫倒是对卡茨涅林鲍肯很感兴趣。克雷莫夫感觉出来、看出来,卡茨涅林鲍肯很聪明。他说笑,打诨,瞎扯,但他眼睛却是深沉、懒懒、疲惫。见过世面、厌倦人生而不怕死人眼睛往往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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