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跟着丈夫吃够苦。丈夫又喜欢喝酒,又喜欢吵闹。他打起人来也不像般人,常常用火叉或者棍子打她。他也打女儿。他不喝酒时候,也不会使人快活:又小气,又喜欢找碴儿挑毛病,像个老娘们儿样,盆儿碗儿事都要管管:这又不对,那又不对。说她做饭做得不好吃,买东西也不会买,挤牛奶也挤不好,床铺也铺得不整齐。而且每说句话都要骂娘。他把她也教会,她现在稍有不开心,就骂起娘来。连她心爱母牛也要骂。丈夫死时候,她滴眼泪也没有掉过。他直把她折腾到老。拿他有什办法呀,他是个酒鬼。他在女儿面前也不怕丑
子!”老大娘在心里把军人骂句。
老大娘迷迷糊糊睡几分钟,显然是打起鼾来,所以说话声音大些。
她醒过来,仔细听起来,听清楚:
“皮沃瓦罗夫给往军医院里来信说,不久前才给中校军衔,马上又把提为上校。集团军司令亲自提名。要知道,也是他把提为师长。还有列宁勋章。这切都是因为那次战斗,那次被埋住,和在车间里各营失去联系,还像鹦鹉样唱歌儿。有种感觉,就好像是骗子。觉得真不自在,这种情形你都想象不到。”
后来他们显然发觉老大娘不打鼾,于是说话声音又小。
老大娘是独身人,她老头子在战前就死,独生女儿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工作,不和她住在起。在战争期间老大娘这儿没有住过什人,她不明白,为什昨天来名军人,她心里就这样七上八下。
她不喜欢女房客。她觉得女房客是个没有头脑、不能独立生活女人。女房客每天起身很晚,她小女孩穿得很破烂,弄到什就吃什。她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坐在桌边,朝窗外望着。可是有时候她来兴头儿,就干起活儿来,原来她什事都会做:又会缝衣服,又能擦地板,还做得手好菜汤,虽然是城里人,却还会挤牛奶。显然,她是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小女孩也有点儿任性。非常喜欢和小甲虫、蟋蟀、蟑螂玩儿,而且不像别孩子,她还傻里傻气地吻小甲虫,说故事给小甲虫听,然后把小甲虫放掉,自己就哭起来,又呼喊,又叫唤小甲虫名字。秋天老大娘从树林里给她带回只小刺猬,小女孩就时刻不离地跟着小刺猬跑,小刺猬上哪儿,她上哪儿。小刺猬发出哼哼声,她就快活得发疯。小刺猬要是跑到五斗橱底下,她就挨着五斗橱坐在地板上等着,并且对妈妈说:“轻点儿,小刺猬睡觉啦。”等到小刺猬跑回树林里,她有两天都不想吃饭。
老大娘总觉得,她女房客会上吊,所以她很担心:拿小姑娘怎办呀?她已经这大年纪,可不愿意添麻烦。
“用不着照应什人。”她说。她确实提心吊胆,想到哪天早晨她起来,发现女房客上吊,她该拿小姑娘怎办呀?
她认为,女房客是被丈夫扔,丈夫在前方另找个年轻女子,所以她天天在愁思苦想。丈夫很少给她来信,就是来信,她也不显得愉快。想叫她说说心里话是不可能,她什也不说。邻居些妇女也发现,老大娘女房客是个很古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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