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寒冷树林中比阳光明丽平原上春意更浓。在这宁静树林里悲伤
,叫人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打起鼾来像打雷样,特别是在喝醉时候。她母牛也那样喜欢跑,简直太喜欢跑,有机会就离开牛群到处跑,个老年人要是天天跟着它跑,只有累死。
老大娘时而倾听隔壁悄声低语,时而想想自己和丈夫过不和睦日子,在恼恨同时,也怜惜起丈夫。不管怎说,他干活儿还是很劳累,工资也很低。如果没有奶牛,他们日子就很不好过。而且他死也是因为他在矿井里吸煤灰太多。这不是,她还没有死,还活着呢。当年他还从叶卡捷林堡给她买串项链,现在女儿还戴着呢……
清早,小姑娘还没有醒,女房客便和丈夫到邻村去买面包,在那儿可以凭军人乘车证买到白面包。
他们手挽着手,声不响地走着。要在树林中走公里半,走到湖边,再顺着岸边往前走。
积雪还没有化尽,变成淡蓝色。雪成为大块、毛边结晶体,呈现出湖水般淡蓝色。在小丘阳坡上,积雪在融化,化雪水在路边水沟里哗哗响着。雪亮光、水亮光、覆盖着薄冰水洼亮光照得人眼花缭乱。亮光是那样强烈,从亮光中穿过,就好像从密密树丛中穿过。亮光又扰人,又碍事,当他们走到个冻住水洼上时候,被踩疼冰突然在阳光中闪烁起来,就好像亮光在脚下发出碎裂声,裂成许多尖尖、带刺碎光片。亮光在路边水沟里流着,在有石头拦路地方,亮光膨胀起来,飞溅起来,发出丁丁淙淙声响。春天太阳离大地非常近。空气又清冽又温暖。
他觉得,他嗓子本来冻坏,喝酒烧坏,硝烟灰尘呛坏,骂娘骂脏,现在被这亮光和天上蓝色洗干净,涮干净。他们走进树林里,来到林边几棵松树树荫下。这儿仍然有薄薄层雪没有融化。在松树上面,几只松鼠在绿枝上忙活着,下面,在结层冰壳雪地上,有大片啃过松球,还有尖牙咬下许多碎木屑。
树林里十分宁静,亮光被层层松针挡住,所以没有喧嚷,也不叮叮响,只是小心翼翼地罩着大地。
他们依然声不响地走着,他们又在起,就因为这样,周围切都变得美好,春天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下来。两只吃得肥肥红腹灰雀儿停在枞树枝上。红红肥胖胸脯,就像在施魔法雪中绽开两朵花儿。此时此刻宁静是奇异而美妙。
在这种宁静中,会想起去年树叶,想起过去场又场风雨,筑起又抛弃窠巢,想起童年,想起蚂蚁辛辛苦苦劳动,想起狐狸狡诈和鹰强横,想起世间万物互相残杀,想起产生于同心中又跟着这颗心死去善与恶,想起曾经使兔子心和树干都发抖,bao风雨和雷电。在幽暗凉荫里,在雪下,沉睡着逝去生命—因为爱情而聚会时欢乐,四月里鸟儿悄声低语,初见觉得奇怪、后来逐渐习惯邻居,都已成为过去。强者和弱者、勇敢和怯懦、幸福和不幸都已沉睡。就好比在座不再有人住空房子里,在和死去、永远离开这座房子人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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