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卫生间,打开电灯开关,擦拭开关,边洗手,边借着日光灯明亮光线,打量镜子里自己惶恐面容。他有瞬间想到柯勒律治晚宴上舞动温暖烛光,今晚早些时候景象仿佛已是遥远而模糊历史,此刻忽然喷涌而出。那会儿他过得多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美酒,闲谈,助兴戏法。他想到萨拉雪白小圆脸,惊讶得双眼圆睁。他洗干净自己脸。
他心想:
当心!当心!
他飘动头发,他闪光眼睛![1]
他梳理头发。他想到高悬于众人头顶上画像。他清理牙齿。日光灯嗡嗡声让他忽然回到现实之中,他惊恐地想到自己是作为窃贼来到这儿。
苏珊公寓虽然小,但看起来很宽敞,理查德打开电灯开关,紧张兮兮地心想,似乎只有女性才能变好这个戏法。
让他紧张当然不是这个观察结果——他以前也想到过,而且很多次。实际上,他每次来她公寓都会这想。他每次都感到惊讶,通常是因为他直接从他自己公寓来,那套公寓比这套大三倍,却拥挤不堪。这次他也是直接从他自己公寓来,只是走路径不怎循规蹈矩,正是这点让平平常常观察过程变得令他异乎寻常地紧张。
夜里很冷,但他在出汗。
他望向窗外,然后转过身,蹑手蹑脚穿过房间,走向放电话和答录机独立小桌。
蹑手蹑脚没有任何意义,他对自己说,苏珊不在家。事实上,他应该万个想知道她去哪儿——就像今天晚上刚开始时,苏珊万个想知道他去哪儿样。
内心有某种情绪逼着他直视镜子里那张脸。他摇摇头,企图驱散这种情绪。
苏珊什时候回来?这个当然取决于她这会儿在干什。他飞快地擦干双手,重新走向自动答录机。他戳下按钮,良知戳下他。磁带已经走很长段,他陡然惊觉,多半是因为戈登打个滔滔不绝电话。
他忘记磁带上还会有其他人留言,听其他人留言等于偷拆信件。
他再次向自己解释,你正在做事情是,撤销个你犯下错误,以免这个错误造成不可避免损害。他可以只回放个个小片段,直到听见自己声音。这样不会太糟糕,你甚至听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
他在内心呻吟,咬紧牙关,按下播放按钮。他动作太粗,bao,没有按对按钮
他意识到自己还在蹑手蹑脚走路。他拍把大腿,强迫自己停止这做,但还是继续蹑手蹑脚地向前走。
爬外墙进来简直太恐怖。
他用他那件最旧最油腻套头衫袖子擦拭额头。有个凶险瞬间,他人生像走马灯似闪过眼前,但他心思全放在担心摔死上,因此错过所有美好片段。他意识到,绝大多数美好片段里都有苏珊。苏珊或者电脑。苏珊和电脑同时出现时刻,这些大体而言从来都不是不美好时刻。这就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儿,他对自己说。似乎需要更确信这点,他又对自己这样说次。
他低头看手表。十点四十五分。
他忽然想到,他在触碰任何东西之前,最好先去洗洗湿漉漉、脏兮兮手。他担心并不是警察,而是苏珊那位让人害怕清洁大妈。她肯定会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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