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感到疲倦或瞌睡，心中只剩下对彻底消亡
极度渴望。他穿过关着门，回到黑暗门厅，宽阔而结实楼梯从门厅通往楼上暗沉沉宽敞卧室。
他空落落地爬上楼梯。毫无意义，他很清楚，假如你无法打开卧室门，那你也就没法在卧室床上睡觉。他穿过卧室门，飘到床上躺下，他知道床冷冰冰，但感觉不到。月光似乎不肯放过他，明晃晃地照着他，而他睁着眼睛空落落地躺在床上，无从回忆睡眠是什
以及如何入睡。
空虚惊恐感袭上心头，那是凌晨四点清醒地躺在床上、时间仿佛停止运行导致惊恐感。
他无处可去，就算去
任何地方也无事可做，无论他去找谁，人家被他弄醒后见到他都会惊恐万状。
先前最糟糕时刻莫过于他在公路上见到理查德那个瞬间，理查德吓得煞白脸凝固在挡风玻璃背后。他又看见理查德脸，还有理查德身旁那个苍白影子。
是不情不愿地慢慢开得更大，铰链发出抗拒呻吟声。他走进屋子，沿着铺石板门厅向前走。宽阔楼梯通往黑洞洞楼上，门厅两侧房门都关着。
离他最近房门通向客厅，壁炉在客厅里熊熊燃烧，他能隐约听见深夜电影里汽车追逐声音。他和亮闪闪黄铜门把手搏斗
两分钟，徒劳无功之下被迫承认他遭遇耻辱挫败，突如其来愤怒控制他，他径直撞向那扇门——然后穿过去。
里面这个房间是舒适而温暖家居生活写照。他踉踉跄跄地扑进房间，未能阻止自己在飘浮中穿过张轻便小桌，桌上摆着厚实三明治和保温杯装热咖啡，他穿过有软垫扶手椅，掉进炉火，穿过炽热厚砖墙，来到隔壁冷冰冰黑洞洞餐厅。
回客厅门同样关着。戈登呆呆地摸索会儿，最终不可避免地承认现实，他鼓起勇气，冷静而平和地穿过这扇门，第次注意到木头内部丰富纹理。
戈登几乎无法承受房间舒适感觉，漫无目标地走来走去，静不下来，试图让炉火温暖和活力穿过他。然而炉火无法温暖他。
他内心深处本来还有最后丝萦绕不去暖意在对他说，这只是个暂时性问题。就好像难熬只是夜里，而到早上，等他看见其他人并理清头绪就会没事。正是那个瞬间赶走这丝暖意。他抓住脑袋里那个时刻记忆不肯放手。
他看见理查德，而他知道理查德也看见他。
情况不会变好。
通常来说，夜里心情格外糟糕时候，他会下楼去看冰箱里有什东西，于是他起身下楼。总比待在月光下卧室里愉快。他可以在厨房里晃来晃去，在黑暗中磕磕碰碰。
他顺着楼梯栏杆滑下去——有段是穿过去——想也没想就穿过厨房
他心想，鬼魂每天夜里都该做些什呢？
他坐下，坐立不安地看电视。可是没多久，追车戏就演到平静结局，屏幕上只剩下灰色雪花点和哗哗白噪音，而他还没法关掉电视。
他发觉自己在椅子里陷得太深，和椅子物质混在起，于是奋力将自己拔出来。他站在桌子中央，企图借此逗自己高兴，然而他情绪无情地滑向沮丧深渊，无论如何也拉不回来。
也许他可以睡觉。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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