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秒,他才想到家里准备好要迎接他,不过当然不是现在这个状态他。老管家本奈特夫人应该来过,为他铺床、生壁炉、做顿简单晚饭。
电视应该也开着,特地为他打开,好让他进门就不耐烦地关掉。
他脚底没能在砾石上踩出嘎吱嘎吱声音。尽管他知道开门企图肯定会招致失败,但他还是忍不住首先走向前门,想先试试看他能不能打开前门,等打不开之后,他会缩进门廊阴影深处,闭上眼睛,可耻地放任自己穿过墙壁。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门开着。
只开半英寸,但确实开着。他灵魂在惊恐和惊讶中扑腾。门怎会开着?本奈特夫人对这种事向来丝不苟。他站在那儿,犹豫几秒钟,然后不无困难地把身体压在门板上。尽管他只能向门板施加微乎其微压力,但门还
戈登·路站在他所谓小木屋前,关于身为死者某些不便之处想法悄然爬上他心头。
按照其他人标准,这是幢颇为宽敞屋子。他从小就想要幢乡间小木屋,当他终于买得起时,他发现他拥有金钱早就超过他想象中自己有可能拥有。他买幢宽敞教区长旧宅,尽管这幢房子有七间卧室和四英亩剑桥郡阴冷潮湿土地,他依然称之为“小木屋”。真正小木屋所有者当然不会因此而亲近他,然而假如戈登·路会根据别人亲不亲近他而改变他行为,那他就不是戈登·路。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是戈登·路。他是戈登·路鬼魂。
他是口袋里装着戈登·路钥匙鬼魂。
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点,他才在他那不可见行进轨迹上停顿片刻。他无比排斥穿墙念头。他整个晚上都在拼命避免这种事。他挣扎着企图抓住他碰到所有物体,为就是驱散这个念头,从而证明自己是有实体。进入这幢屋子,属于他屋子,除打开正门、迈着业主步伐走进去,其他任何方法都会给他带来强烈失落感。
他望着屋子,打心底里希望它不是维多利亚哥特式住宅极致样板,希望月光没有冷冷地照亮狭窄山墙小窗和可憎塔楼。买下这幢屋子时候,他开过些愚蠢玩笑,说它看上去活该闹鬼,但没想到有朝日它真会闹鬼,作祟还是他自己鬼魂。
灵魂深处寒意攥住他,他悄无声息地走上车道,远比住宅本身古老紫杉在左右两侧依稀可辨。别人有可能在这个夜晚走上这条车道,担心遇到他这个幽灵,这样想法委实令他烦恼。
左侧林立紫杉背后能依稀看见旧教堂庞然身影,这座教堂日益衰败,与临近村庄另外几座教堂轮流使用,主持仪式教区牧师总是气喘吁吁地蹬着自行车来到这儿,然后气馁地发现只有屈指可数几位教徒在等他。月亮在教堂尖塔背后冷眼旁观。
他眼睛忽然捕捉到丝微弱动静,屋子旁边灌木丛里似乎有个黑影在移动,他对自己说,只是你想象而已,死亡重负让你过度紧张。这儿有什东西能吓住他呢?
他继续向前走,绕过教区长馆厢房,走向常青藤盘绕阴暗门廊深处正门。他忽然诧异地意识到屋里亮着灯光。有电灯光,还有壁炉闪烁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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