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绑在孟菲斯家酒店床上,足足经历三十个小时幻觉,他天赋寸寸消失。
他受伤很轻,很微妙,却异常有效。
对于曾享受过超越肉体网络空间极乐凯斯来说,这如同从天堂跌落人间。在他从前常常光顾牛仔酒吧里,精英们对于身体多少有些鄙视,称之为“肉体”。现在,凯斯已坠入自身肉体囚笼之中。
他很快将全部财产换成大把新日元,这种老式纸币在全世界隐秘黑市上不断流通,就像特洛比安德岛民们用于交易贝壳。用现金在斯普罗尔做合法生意很难,日本法律则已彻底禁止现金交易。
他曾经坚定而确凿地相信,自己能在日本被治愈。就在千叶城。也许是合法诊所,也许是在隐蔽地下医院。在斯普罗尔技术犯罪圈里,千叶城就是植入系统、神经拼接和微仿生同义词,令人无比向往。
记忆泡沫在指间挤成团,想要抓住那并不存在控制台。
“昨晚看到你妞。”拉孜边说边给凯斯递上第二杯麒麟。
“没妞。”他喝口酒。
“琳达・李小姐。”
凯斯摇摇头。
在千叶城,他眼看着自己新日元两个月内便在无穷检查问诊中耗尽。地下诊所是他最后希望,可医生们都只是啧啧赞叹那让他致残技术,然后缓缓摇头,束手无策。
如今他住在最廉价棺材旅店中。旅店就在港口附近,头顶有彻夜不灭石英卤素灯,强光下码头雪亮如同舞台,电视屏幕般天空也亮得让人看不见东京灯光,甚至看不见富士电子公司那高耸全息标志。黑色东京湾向远处伸展开去,
“不是你妞?什都不是?只是生意来往吗,大师朋友?你只是专心搞贸易?”酒保那双棕色小眼睛深陷在皱纹之中。“你跟她在起那会,看比现在强。你那时更爱笑。现在,说不定哪天晚上技艺太高,你就进诊所保存箱,变备用零件。”
“你让心都碎,拉孜。”他喝完酒,付账离开,卡其色尼龙风衣上有斑驳雨点痕迹,高窄双肩在风衣下微微驼起。他穿过仁清街上人群,闻到自己汗臭味。
那年凯斯二十四岁。二十二岁他已经是斯普罗尔最优秀牛仔,最出色盗贼之。他师出名门,师父麦可伊・泡利和鲍比・奇尼都是业内传奇。他几乎永远处于青春与能力带来肾上腺素高峰中,随时接入特别定制、能够联通网络空间操控台上,让意识脱离身体,投射入同感幻觉,也就是那张巨网之中。他是名盗贼,为其他更富有盗贼工作,雇主们提供外源软件给他,侵入某些公司系统明亮围墙,打开数据丰饶天地。
他犯下那个典型错误,那个他曾发誓永远不要犯错误。偷雇主东西。他偷偷留下笔钱,想通过阿姆斯特丹个黑市商人转出去。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怎会被抓住,当然这已经不重要。当时他以为自己快没命,但他们只是笑笑说,他可以,完全可以留着那笔钱,而且他也刚好用得上。因为——他们仍然笑着说——他们会保证他永远不能再工作。
他们用战争时期种俄罗斯真菌毒素破坏他神经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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