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氛围南辕而北辙。遭此劫难岂止格罗斯曼人,而且他既不愿意从此搁笔、停止创作,又不愿改弦更张、随波逐流,等待他就只能是更悲惨结局。
四年残酷战争,母亲及亲属战争中悲惨命运,战后辛勤笔耕却遭贬损封杀,对个文化人来说,是最痛苦,格罗斯曼陷入精神上深深孤独无靠之中。但亦正是这难言孤寂,使他彻底洗涤人生喧闹与浮名,去与长眠地下亲人和战友对话,探寻真理,探寻历史、战争、生存和命运中深层次蕴藉。
苏共二十大召开和对个人迷信揭露,使苏联开始“解冻”气候,亦使格罗斯曼那颗冰冷孤寂心充满希望和新活力,并产生再次通过文学作品来表达他重新形成历史哲学观点决心。因此,他着手创作《生存与命运》,虽然是两部曲第二部,虽然作品情节线索依然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为主线,虽然《为正义事业》主人公除为国捐躯者,不少人物仍在小说世界中继续生活和战斗,受着生存与命运煎熬和拨弄,但作品无论从构思、观念、手法到整体思想艺术水平,都发生极大变化,完成次飞跃,达到新高度。如果说,作家在《为正义事业中》所要表达最高思想,是为正义而战人民是不可战胜,那在《生存与命运》中切要复杂得多、丰富得多、深邃得多。作家已经不是单纯地描写历史事件,描写各种各样主人公生活和命运,而是用自己思想之光,用自己对社会、战争、民族、人类命运独特见解之光,贯穿于对现实生活和人生存与命运根本现象叙述之中。
从九五三年到九六年,格罗斯曼在孤独苦寂中,又花费八年时间,终于完成这部七十余万字巨著。四周万籁倶寂,身边除厚厚堆倾注他全部才华和心血文稿,连个朋友也没有。他轻轻吁口气,苦涩地摇摇头,闭上疲惫双眸。他不知道,明天到编辑部,他《生存与命运》将会是个什样命运,他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完成部日后将被誉为“二十世纪《战争与和平》”经典之作,他从真正意义上完成次伤痕累累文化突围。
第二天,他惴惴不安地来到《旗》杂志编辑部,把沉甸甸手稿交给接待他编辑,接着便是战战兢兢等待。但他何曾料到,即使是在赫鲁晓夫执政时期,即使是在许多“出格”作品纷纷破土而出“解冻”气候条件下,编辑部编辑、主编们,读他《生存与命运》,还是吓得佛出世,二佛涅槃,唯恐受到牵连和指控,急忙将全部手稿交到国家安全委员会,也就是令苏联人谈虎色变克格勃。格罗斯曼左等右等,等来却是克格勃*员搜查,所有与书稿有关东西,甚至包括打字纸和打字色带均被收缴,他书也再次被禁。
格罗斯曼又次惊呆,他心再次颤栗不已,平日里才华横溢、文辞滔滔大作家,面对陌生而权重z.府系统,变得笨拙而毫无防护能力,无法调动他言辞,作像样辩驳。直至后来们才得知,格罗斯曼病不起,他在病中给最高领导人赫鲁晓夫哆哆嗦嗦写封信,试图拿点儿正当理由顶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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