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斯基对老人叫喊
声，走到老人跟前，递上烟盒。老人迅速在马鞍上转过整个身子，在他身上既有青年人
敏捷也有老年人思索迟缓。他打量下那双递上烟盒手，接着又打量下达伦斯基脸和他挂在腰间手枪，再打量下他那标志中校军衔三道横杠和他那双式样漂亮皮靴。然后他伸出褐色细手指，那手指是那
短细，完全可以把它们叫做足趾。他用手指抓起支烟，把它在空中转动几下。
卡尔梅克老人那高颧骨、呆板严酷脸庞整个变个样儿，皱纹中露出对善良聪颖眼睛。老人这对栗色眼睛目光，同时是审视而又表示信任、看来它蕴含着某种非常好涵意。达伦斯基无缘无故变得高兴起来。刚才达伦斯基靠近时，还不乐意地侧转那对竖起耳朵老人坐骑，突然安静下来，好奇地把只耳朵然后又把另只耳朵对着他，接着用自己满嘴大牙脸和漂亮眼睛笑起来。
阳烤焦，晒干，还是被严寒折磨得憔悴不堪。
也许正因为如此这里才经常出现海市蜃楼，天空和大地、湖水和盐碱地之间界限才显得模糊。这世界在口渴难熬人大脑和思维推搡下，突然开始再结晶，酷热天空变为浅蓝色美丽宝石，贫瘠土地受到静静湖水拍溅，长满棕榈树座座花园绵延至地平线，令人生畏可怕阳光同团团尘土掺杂在起，化为教堂和宫殿金光闪闪圆顶……人自身在精疲力竭瞬间，从大地和天空中创造出自己所希冀世界。
汽车直沿公路，沿单调乏味草原奔驰着，奔驰着。
于是，这草原荒漠世界突然完全以崭新、完全以另个样子展现在人面前……
卡尔梅克草原！大自然古老而卓越造作，这里没有任何种特别花哨情调，这里地貌没有任何种明显突兀特征，这里那灰色和浅蓝色带有丝哀愁色调可以与俄罗斯森林秋季那色彩斑斓气势斗胜负，这里丘陵那柔和稍有起伏线条比高加索山岭更深深打动人心灵，这里注满绿莹莹平静古老湖水小湖仿佛比大海大洋更能反映水本质……
切都在眼前闪过，只有那在夜晚烟雾中显得黑压压、巨大而沉重太阳，只有那充满艾蒿苦味晚风无法令人忘怀。然后，草原不是在贫瘠中，而是在富庶中挺立……
瞧，到春天，草原年轻而又美丽，它是郁金香海洋，海洋里没有海浪喧闹，而是色彩波涛。可恶骆驼荆棘披上绿装，它那幼嫩尖刺还娇弱柔软，未来得及骨化……
在那草原夏日夜晚，你可见到幢银河摩天大楼耸立在苍宇之中，浅蓝色白色硕大星座是它底座，宇宙穹顶下是它那烟雾笼罩星云和球形星团那精致圆顶……
草原上还有个尤为出色特性。这特性亘古不变地存在于草原之中，无论在冬夏黎明，还是在阴雨连绵黑夜和光线明亮夜晚。草原总是首先向人倾诉着自由……草原令那些失去自由人们记起自由。
达伦斯基走下汽车，注视着个在山岗上策马驰骋骑手。他身穿长袍，腰索绦带，骑在匹毛茸茸骏马上，从山岗上打量着草原。他是位老者，脸庞显得呆板而严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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