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瘙痒十分令人苦恼,他在路上走,会突然停下来,幵始搔大腿、肚子和尾骨。
晚上身子瘙痒得尤为厉害。达伦斯基醒来,用指甲久久地玩命猛抓胸前皮肤,恨不得把皮撕掉。有天他仰面躺着,面痛苦地呻吟着,面撕大腿上皮肤,可小腿肚又开始瘙痒起来。他发现湿疹暖和就更厉害。身子在被子底下瘙痒刺痛得完全无法忍受。当他夜间走到寒冷室外,灼痛才平息下来。他想上卫生营,请他们给抹点治湿疹油膏。
有天早晨,他无意中翻开衬衣领子,才发现领子接缝两旁密密麻麻全是半睡不醒强壮虱子。达伦斯基心惊胆战,怯生生地回头望眼睡在他身边大尉。大尉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满脸凶相地在掐藏在自己长衬裤里虱子。大尉嘴唇不出声地轻轻翕动着,显然在清点战果。
达伦斯基从身上脱下衬衣,也干起同样活计来。
清晨宁静而烟雾弥漫。听不见枪声和飞机轰鸣声,因此或许在指挥员指甲下丧命虱子毕剥声听得尤为清晰。
贫瘠干燥大自然,十月寒冷无雪千篇律沙漠,好像使人变得空虚,不仅他们日常生活,而且思想也十分贫乏,单调乏味得令人厌倦。
达伦斯基逐渐听命于这种沙子世界单调凄凉。他过去总是食欲不振,可在这里他不断地想着午饭。第道是大麦米和渍西红柿做酸米饭,第二道是大麦米熬稠粥,这成他生活中最可憎东西。坐在半明半暗板棚里那流满汤汁木头桌子后面,望着从洋铁皮扁盆里大口喝粥人们,他只想尽快离开食堂,听不到小匙敲击声,闻不到令人作呕气味。但等他走到室外,食堂重新把他吸引过去,他想它,计算着到明天那顿午饭钟点。
夜晚,陋屋里冰冷寒銷,达伦斯基睡不好,后背耳朵手脚都会冻僵,脸颊冰凉。他不脱衣服睡觉,脚上裹上两条包脚布,头上扎上毛巾。
起先见到他与之打交道人们都不想战争,满脑子都是吃喝、674
烟草和洗刷,他觉得很惊奇。但他很快发现,在他同炮兵营长连长们谈论过冬前火炮准备、润滑油和弹药保障时,他头脑里也充塞着各种各样对日常生活担忧、希冀和感慨。
大尉匆匆瞥眼达伦斯基,嘟哝道:
“哦,真厉害,骚货!活该,母猪!”
达伦斯基紧紧盯着衬衣领子说:
“难道不发点药粉吗?”
“发,”大尉说,“那管什用。该有
方面军司令部离得实在太远,可望而不可及,他希望至少得上埃利斯塔城郊集团军司令部去天。但对这次远行,他想不是同蓝眼睛阿拉。谢尔盖耶夫娜会面,而是澡堂、洗干净衣服和白挂面汤。
甚至那次在鲍瓦陋屋里过夜,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很惬意,并不那差劲。同鲍瓦可没有谈起过洗刷和面条汤。
最折磨人是虱子。
很长时间他搞不明白,为什老是那瘙痒。当他进行业务交谈,突然拼命搔起胳肢窝和大腿时,他都没有发现对方会心笑容。天天他越来越热心于搔痒痒。渐渐他对锁骨附近和腋下灼痛和瘙痒习以为常。
他觉得他开始有湿疹,他解释是他皮肤变干燥,受灰尘和沙粒刺激发炎。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