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科夫点点头,拍拍司机肩膀,说:
“出发,哈里托诺夫。”
道路出乌卢斯村,撇开村头最后座房舍便急转弯,接着又个急转弯,在皑皑白雪和干枯杂草中直向西延伸。
他们经过片凹地,第旅坦克集结在这里。
诺维科夫突然对司机说声“停下”,然后跳下汽车,向矇昽曙色中黑魆魆战车走去。
格特马诺夫用断断续续声音说:
“该出发,彼得。帕夫洛维奇,别再喝茶。该去打德国鬼子啦。”
“嗬,是好样。”韦尔什科夫心想。
诺维科夫走进司令部占用那半间房子,同捏乌多布诺夫谈谈通讯联络和传达命令问题,然后看会儿地图。
这充满着虚假寂静黎明时黑暗使诺维科夫想起在顿巴斯度过童年。那时情景也和现在样,好像切都在沉睡,过几分钟,空中便充满汽笛声,人们向矿井和工厂大门走去。但幼小诺维科夫在鸣笛之前就醒,他知道,有几百只手正在黑暗中摸包脚布和靴子,女人们赤着脚踏在地板上,餐具和铁炉发出哗哗声响。
去剪断铁丝网和排除雷区地雷,步兵将拖着机关枪冲向他在炮镜里观察过无数次那些雾蒙蒙山岗。此时此刻,他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去想这些,好像没有意识到同别洛夫、马卡罗夫、卡尔波夫保持着联系。他好像没有去想昨天晚上在斯大林格勒西北方向上,苏军坦克部队进入被炮兵和步兵突破德军正面防线,然后连续不停地向卡拉奇方向推进,再过几小时,他坦克部队将由南向北挺进,与来自北部部队会合,包围保卢斯集团军。
他没有去想方面军司令员,没有去想明天也许斯大林会在命令中提到诺维科夫名字。他没有去想叶尼娅,没有去回忆布列斯特那个黎明,当时他跑向机场,天空闪烁着德寇发起战争最初炮火。
然而,他没有去想这切铭刻在他心中。
他现在在想,是穿那双崭新软筒靴子还是穿那双皮鞋,不要忘带烟盒。他在想,这个狗小子又给端杯凉茶。他吃个煎荷包蛋,用面包片认真刮着融化在平底锅上黄油。
韦尔什科夫报告说:
他从容不迫地走着,注视着官兵们脸,没有同任何人搭话。726
此刻他记起不久前在乡村广场上见到那些没有理发新兵。确,都是些孩子,然而世界上
“韦尔什科夫,”诺维科夫说把坦克开到观察所跟前去,今天要用。”
“是。”韦尔什科夫说,“把需用东西统统装进去,您和政委。”
“别忘带可可。”格特马诺夫说。
涅乌多布诺夫披着大衣来到台阶上。
“托尔布欣中将刚才打来电话,问军长是否到观察所。”
“您命令已经执行过。”接着他马上又用批评口吻信赖地说:“问个自动枪手:‘他在家吗?’自动枪手对说:‘他还能去哪儿,正和娘儿们睡觉呢’。”
自动枪手说个比“娘儿们”更难听词,但韦尔什科夫认为与军长谈话不能用这种词。
诺维科夫没有做声,用手指肚儿收集着餐桌上面包渣。
格特马诺夫很快就走进来。
“喝点茶吧?”诺维科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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